让她帮忙料理。”
宋秉书吩咐着,与梁品一道站在门前,看着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
温惠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已经要黑了,下来马车看到门口风平浪静一颗心并没有放下去,反而悬得更高了,听了邹林噼里啪啦一通讲才把这件事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于是先去找了她爹。
走进宋秉书的院子里,温惠没瞧见其他人的身影,只见她爹正在收拾着棋盘,应当是才和人下完棋。
“爹。”
宋秉书也听见了脚步声,见温惠脸上的汗还没干,放下手里的棋缸,给温惠倒了杯凉茶。
“云郎君找大夫开的解暑茶,我让邹林给府上各处、织坊里都送去了,你也喝一杯消消暑。”
温惠不渴,但还是接过,依言喝了一口,有些苦,不觉皱了皱眉。
“庄子上怎么样了?”
平日里宋秉书并不过问这些,温惠有些意外,想着估计是今日府上这事的缘故。
“火是昨晚半夜烧起来,天气热又没有水救,只等它自己烧尽了。好在入伏前就是因为怕走水,把存的粮食给分开囤了,没烧着其它的。还烧了一些给畜生备的草料,只是可惜了月前搬过去的那批生丝,当时怕存在库里给蛀了,现在库里的其他货还好好的,庄子上的已经化成灰了。”
“可有人伤着?”
“没有。”
“那就好。”
宋秉书说完后,父女间就陷入了沉默,这在温惠和宋秉书之间是常态,两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一般就是温惠该走了,她正想起身,可宋秉书又开口说话了。
“阿惠……今日我听说……你究竟有没有逼着织坊的织工们做工?”
宋秉书斟酌了好久,还是问出来了。
温惠听了邹林的描述,也知道了大概,可就她与宋秉书之间关系,她也没打算主动跟她爹解释。但宋秉书既然问了,那就提上一提。
“没有,我新招了一批织工,不就是想着让她们少做些时间,怎么还成了我逼人做工了呢!”
温惠撑手扶着头,觉得累极,本以为能闲上一段时间,没想到又多了这些要操心的事,说话间便无意带了些不耐烦。
温惠说者无心,可宋秉书听者有意,以为自己又招温惠烦了,若是旁的事,宋秉书也就不提了,可这事他偏偏不能由着她。
“阿惠,生意上的事爹不懂,你做事一定有你的考量,爹信你。不过爹教过你‘不义之财不可取,不善之事不可为’,你得记得钱是赚不完的,咱们可不能走了偏路子。”
温惠读书识字都是宋秉书教的,小时候觉得她父亲学问好,枯燥的内容都能讲出几分生动,人又细致耐心,和旁的夫子先生不一样,她十分爱听父亲讲学。可长大了,特别是母亲过世后,她便厌弃了父亲的管教,觉着他无论什么事都能扯到大道理上,遇着事只会说她又什么都不做,听两句就让人失了耐性。
“那父亲有没有听过‘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若事事都紧着父亲口中的‘义’,官府、我们的对家、下面管事的都当温家是个软柿子,个个都会爬到我们头上来。父亲难道不清楚温家这么大的家业是怎么挣出来的?”
宋秉书听完就变了脸色,他与温惠的娘生出来的嫌隙多半都是因为温家生意上的做派,身为读书人的宋秉书瞧不上,可也改不了。
温惠说完有些后悔,母亲去世不仅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也是她父亲的,最后那句话无异于是在揭她父亲的伤疤。
“我今日太累了,说出来的话有些欠妥当,爹你别往心里去。今日辛苦爹从学堂赶回来一趟,爹你早些休息。”
宋秉书只望着门外的某处沉默着,没有回温惠的话,直到温惠走到门口才听见宋秉书缓缓开口:“今日之事多亏了云郎君,记得去道声谢。”
温惠回头,只看见宋秉书的衣衫一角飘过屏风,人往里屋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