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一行人进入京城,由鸿胪寺官员接见,入住会同馆。鸿胪寺龚少卿待他们歇下,便前去告知天子。养心殿中,长卿此前已知金陵前来,待龚少卿汇报完毕,询问一句“依爱卿看,不知周国太子如何?”龚少卿略微紧张,恭敬回道。“太子年幼,谦卑有礼。目光清明,不喜奢靡,此行身边只得一名长随,听闻其日日读书,不曾松懈。”长卿也不再过问,让他下去,让刘公公吩咐安排宴席,按照家宴的标准。刘公公应下,通知二皇子府与东宫。
东宫内。嘉语收到消息便开始着手准备,待朱盈放学归来,整理好等太子,前往宫中参加家宴。金陵带着欧尚书与祖谦前来,并没有迟到。朱盈第一次见到同父异母的哥哥,他脊梁笔直,剑眉下生了一双桃花眼,多了几分风流。欧尚书与祖谦向明国天子行礼,金陵也行了一礼。长卿自金陵进来,便一直看着他,这个孩子一双眼睛与建元太孙颇为相似,长得并不像朱家人,唯有鼻梁处带出几分相似。金陵行的是国礼。“周国祝承太子,携礼部欧尚书,户部吕侍郎拜访明国国君。”长卿微微一愣,“祝承太子不必多礼,诸位请起。”随即金陵落座长卿左边,他对面正是籍守。籍守看向少年,少年目光清凌,像极了他母亲。众人安安静静吃饭,金陵看向天子,他已过天命之年,剥开身上服饰,已是垂垂老矣。又看向二皇子府,嫡孙朱熹如今早已年过二十,喜静,身子有疾尚未定亲,房中更是没有一人。朱熹见他看向自己,朝他微微一笑,金陵点头回应,待宴席后,金陵在门口与朱熹交谈几句,约了改日前去拜访他,王妃虽不知金陵心思,但眼下府中身无长物,倒也不担心被人惦记,见儿子欢喜,也开口道府中有手艺好的厨子,太子有空便多来府中坐坐。
次日长卿在朝会正式接见周国使团,欧尚书呈上礼单,说了一大堆华丽的文字,慢慢转入正题。“陛下如今登基,已入大宗,生身父母早逝,无法膝下尽孝,父母身后两地分离,子女深感不孝,特命我等前来拜见周国国君。为父母修缮祖庙,享后人香火。”朝中窃窃私语,虽是太皇太后罪己诏已明示天下,但参黎公然派来使臣跟天子说,要合葬,岂不是面子还得丢一遍,类似一男子无媒无聘,引诱无知的妹妹未婚先孕,如今他两生下的孩子,要求夫妻合葬,共享祖庙。长卿断然拒绝,“昭德帝纯孝,如今大长公主与祝将军已入土为安,周国太子可在京中祭祖。”祖谦缓缓上前,“明国君大量,眼下大长公主已诞下祝府后裔,将军马革裹尸还,生前有情人已尝尽生离之苦,身后遥遥相望,吾斗胆,请陛下赐公主遗骸,修夫妻墓。”长卿老神在在,“大长公主墓伴在太皇太后身边已久,眼下动工,岂非扰得母后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护国将军在儿女上确实有些糊涂,起棺重修这事便罢了。”欧尚书与祖谦对视一眼,这趟差事确实麻烦。
退朝之后,金陵一行人回到会同馆,长卿回到后宫,心中烦闷。在参黎登基之后,她所作所为,都显示出并不满于现状。如今周国已在她掌握之中,国力强盛,民心所向,被诟病不过私生子的名声。皇家向来子以母贵,母凭子贵。便是此番抵挡住,后面确是交恶。之前他与归之联手,前礼部尚书血溅当场,也没能抵挡她登基的脚步,如今参黎羽翼已丰,两国交恶并不好,但若是应了她的要求,却又解决了她的名声,这也是长卿不想看到的。心情烦闷之时,长卿习惯去妻子的寝宫,皇后也大致得知了前朝的事情。思索之后,提出不若由礼部组织,安排周国太子祭祀太皇太后与大长公主之后,在为死去将士祈福。金陵此时正在宫中,断然拒绝,“皇后娘娘慈悲,便是为将士祈福,我身为周国太子,也只得为周国将士祈福。”长卿对参黎虽有所厌恶,但对于金陵,还是喜欢的,这个孩子集合父母的有点,跟眼下太子府病弱的嫡子相比,实在是讨人欢心,留他在宫中小住,金陵也应下。当晚便歇在毓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