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朔风催隐隐(1 / 3)

进出的章程定下,柳府很快遣人来说,日子定在三日后。

三日为限,柳露桃就得连人带铺盖走人,一日也不许多留。

眼看十一月末旬天气,朔风吹紧,乌云连密,好端端青天白日下起雪,这日柳露桃坐在檐下,一点一点拾掇细软。

柳家的嫁妆,不是她的,不拿。

方家抬去又抬回来的聘,也不是给她的,不拿。

芳时见她这也不带那也不要,发愁说娘子出去的日子怎么过呀,她说河梁跟前自有船,不急。

须着急的,正是芳时这个丫头。

若说方闲庭和她的朝夕相处是虚的,两人各有各的住所,那芳时与她的朝夕相处是实打实,主仆两个形影不离。这一向要抛闪去,须得给谋个出路。

可怎说的,若说谋出路,还是得求方闲庭,可惜,自打前日从北苑出来,方闲庭就不见她。

正当时,芳时从一只落地双条箱里收拾出一件东西,一尺高低,两掌宽,是一尊玉雕的桌摆观音像。

足水头的昆仑玉,恁精细的雕工,是刚进来那年柳露桃过生辰时得的。

天取巧,她不偏不倚生在二月十九,与观音娘娘的寿诞乃是一日,方闲庭知道了,拣选库里好玉料给打的这尊观音像。

如今取出来,三载忽攸而逝,这雕像依然地莹润细腻美玉荐光。

芳时轻声问:“这一件也不带上?”

柳露桃发一会子的呆,脑子里一时是两日前殿上情形,一时又是刚进来新婚燕尔时的情景。

末了徐徐一叹:“我生辰得的,还有寻常他体己赠我的,都捡出来。”

“哎!”芳时脆生生答应,着手忙去。

忙一时,外头小丫鬟打帘子:“沈娘子来了。”

是沈素笙来看,柳露桃连忙迎进,拉着手往窗炕上坐下,又叫顿茶点心。

如今这风口浪尖,肯来看一眼真是不容易,又细细看沈素笙面上,柳露桃抿嘴笑道:“你脸上见好了?”

沈素笙啐一声晦气:“你不知道,那甚么劳什子雪花膏,不用我倒好了。”

嗯?听这弦儿,沈素笙脸上红疹乃雪花膏所致?

可人人都说青雪轩雪花膏是养颜圣品,任谁用不上两日,保管你肌肤白嫩、柔腻胜雪,因才唤作雪花膏,怎么到沈素笙面上不好使呢?

不对,也曾好使,没听她说么,从前还合用呢。

那是怎回事,两个说几句,乱没个头绪,沈素笙又说起另一桩:

“前儿在宫里,我姐姐原听说凝和宫娘娘为难你,急得要不的,却终究无能为力,白看你受辱。”

沈家大娘闺名上惠下箫,也在宫中,如今封在昭仪。

柳露桃说:“那的话?你姐姐屈居淑妃之下,本就艰难,我看是往梭机上泼水、油灯库里点火?要给她添乱。”

沈素笙犹自一脸愧悔,柳露桃又劝:“再说北苑的事,即便戴皇后都插不上手,大姐姐贸贸然去,只怕要犯淑妃忌讳,她不要在宫里过日子了?就该一言不发才好。”

本朝中宫出身孔山戴氏,哪个戴?宰相府那个戴,戴相那个戴。

可即便如此,膝下还育有皇长子,如今戴皇后在宫中都要给柳淑妃让道,遑论一个沈昭仪。唉,都是难,两女相对只有叹气。

柳露桃冷不丁又说:“你今日也不该来。”

沈素笙起身走过去,与她并肩坐下:“我管你是谁?从前我大姐姐被淑妃罚着抄经,不是你一页一页陪我姊妹抄来?我总要来看你。”

柳露桃与她牵着手,答应一句,她道:

“我还有旁的话。”

原来那日说定的不声张,柳青雪出尔反尔,转头就把柳露桃乐户的出身掀出去,如今京城高门女眷命妇谁不知道,常山侯府从前的少夫人是冒名顶替,原是个倡伎。

百尺金明水,洗不得今日羞,柳露桃的礼单,往后大约哪家的门都进不得。

沈素笙忍着气:“她家未免欺人太甚,大冷的雪天赶你还不够,还叫你受这一起子议论。”

柳露桃把笑脸扬了:“管她的?我又不看着旁人眼色过活,她们议论罢了。”

沈素笙又问出去安置哪里。

这却是没得挑,柳青雪早做的盘算,给在紫栏街置的小院,回过官家,这是过明路,是宽仁、是照拂柳露桃这个外室呢,柳露桃敢不住去。

嘴上与沈素笙说:“当街小三层,望后两进半的院子,也有簇新的装饰物件,可是好呢,你别挂心。”

内心里:唉。

紫栏街,千好万好,周遭十户八坊都是青雪轩产业,这一下可不牢牢掌控在人家手中,前途堪忧啊。

若问忧的什么,侯爷宠爱?侯夫人身份?

都不足怀念,唯有衣食无忧的生活。

不过说起方闲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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