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交战持续了数月,最终我们夺回三城,而匈奴固守其余两城不出,双方僵持不下。天气愈加炎热,漠北的淡水资源几乎都掌握在匈奴人的手中,迫于无奈,朝廷决定先撤去部分兵力,我也就跟随着江染返京。
徐军医说他会继续留守漠北,直至大军夺回其余两城。
“替我向你爷爷问好!”
我拜别他后,跟随着回朝的军医队伍找到了江染。
他一身铁甲,手执长枪,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游离于三军阵前。他的英姿挺拔如劲松,披在身后的红色披风在狂沙中肆意飞扬。
我的目光跨越众人来到他身侧,嘴角不经意地提起一抹笑容。
多日来,我都未曾找到机会与他会面,只得跟随着军医的队伍走在回朝的漫漫大军之中。直到那一日,行军至邺城休整的途中,我见到了丘黎。他一身轻甲,束起的乌发有些凌乱,腿脚间沾染了些许灰尘,面上仍是一幅冷淡的模样,快步行走在人潮之中。
我立马放下手中的水壶,一路小跑至他身侧,“丘黎!”
他见到我的第一眼满是惊诧,“楼姑娘?”随即神色有些复杂,“怎么会是你......”
“我跟随着回朝的军医们一起的呀!”我也没在意他那奇怪的态度,忙问,“江染怎么样?你们都还好吧,没受伤吧。”
他艰难地摇了摇头。
“没发生什么事吧?”我有些担心。
他短暂地沉默了半刻,道,“我现在有些急事要处理,以后再来找你。”
他说罢头也不回便走了,就像是要躲着我似的。
我十分不习惯这种感觉,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在宫里扶着江染离开的时候。
我心中极其不安,生怕是江染出了什么事,便决计要见他一面。
我们在邺城停留了一天一夜,我却没等到丘黎回来找我。第二日启程时,我悄悄偏离了队伍,行至前方。
可等到我穿过人群走到前面时,却被发现领头的人并不是江染,甚至不是丘黎,而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将军。
与他分别数月,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可如今熬到战争结束,我穿过人群想要再见到他,他却渺无踪迹。
或许是军中有些大事?我不知。或许回到京城便好了吧,我这般安慰着自己。
从前白日忙碌,少了时间休息,总是倒头就睡。如今白日行军,虽说辛苦,却太过无聊,惹得我脑中总是不断地回忆起从前和江染在一起的事,也不知南湖的荷花今年开得好不好。
夜夜这般反复着,我倒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的味道,越是想到要见到他,就越是有几分害怕,以至于我回到京中后,第一件事是先是回了趟百草堂。
我推开那木门,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我娘和爷爷都愣在了原地,费了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接着便是冲上来紧紧抱着我。
屋内还有几个病人,此刻纷纷不解地彼此张望着。
我小声在我娘耳边道,“娘,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娘忙撤了手,抹了抹眼泪,道,“知道啦知道啦,娘高兴,你晚上可必须得留下来吃饭!”她说着便走向药柜。
爷爷望着我直笑,上下打量,最后说了句,“瘦了。”
“哪儿有!”
我知道他们想我想得紧了,又如何能负了他们的好意?便帮着他们招呼着病人。
黄昏时分,我娘早早地关了铺门,在厨房忙活。我与爷爷坐在圆桌上,我给他讲着漠北发生的事。不多时,饭菜的香气飘扬在整个屋子之中,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烛火跳动之中,享受着这平凡却又幸福的时光。
次日清晨,我被暴雨的声音吵醒。我揉了揉眼睛,缓步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将手伸出屋檐,任这雨滴打在手心上。我看着街上石板路边坑坑洼洼形成的小水滩,闻着空气中泥土混杂着芳草的清香,霎时间清醒了,而且清楚地知道,我回来了。
吃过早饭,我撑了把油纸伞,朝着毅王府的方向去了。
我敲了敲门,一个生面孔开了门。
“你是谁?”
我离开前多次出入毅王府,他竟不认识我,只能说明他是这之后才来的。看样子,江染应该回来了。
“我是来找江染的。”
“毅王殿下?”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是谁,找殿下做什么?为何直呼殿下全名?”
我不太能答得上来他这一连串问题,毕竟算起来,我无名无分,与江染毫无瓜葛。
好在这样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我便看到了丘黎,他从门后走出来,像是要离开。然而他也并未提及我与江染的关系,只是打发了那人下去。
“最近殿下重回朝中治军,府上又忙碌了起来,便招了一些下人。”
他一边向我解释一边领着我进去。院中那棵李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