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不忍再追问下去,若要想知道这段过去,只怕还得去问别人。
我认识的人之中,只有爷爷在京城住得最久,若想知道其中经过,问爷爷是最直接的方法。
我像小时候那样伏在爷爷身侧,问他:“爷爷,你可知道毅王和符家小姐的故事?”
爷爷惊讶地看着我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事?”他叹了口气,又道,“你怎么会对这种事感兴趣?”
爷爷他老是这样过分紧张,我替他锤起了腿,“我来京城快三年,却对这里曾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曾听到一个街边的小贩谈起那符小姐和毅王的故事,我就生了好奇,毅王爷与符小姐是何故分离?”
爷爷愣了愣,又叹了口气,望着天道,“那符小姐是相门嫡女,与老毅王的儿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个人在四年前的春天订下婚约,满城欢舞,可没想到一纸圣旨忽降,将她未婚的丈夫遣去了漠北,更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符家就因‘谋逆之罪’被灭了满门,全府上下百来号人,无一幸免。待到小王爷回京之时,相府早已是凄凉一片,尸骨无存。”
谋逆?我不解地望向爷爷,“符丞相真的会谋逆吗?我、我在其他地方略有耳闻,百姓们都说他...说他......”
说他是个好丞相。
爷爷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似的,点了点头,“他对得起他脚下这片土地。”
我踏着冬雨走到曾经的相府前,檐下匾额开裂,落在风中飘摇欲坠,我从倒塌的矮墙向里望去,只见残柱破瓦、断井颓垣、杂草丛生......一派的萧条寂寥。谁曾想到不过恍恍惚四年光景?
四年光景,天下权变,隐于繁华京城中僻静之处的这座屋子,从一间书生赶考时租下的茅屋、变成一人之下的丞相的府邸,又变到如今,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我忽地想起那天在宫里我看到的皇帝,他面色威严,可有血有肉,他会因刑重而犹疑,会因江染的倔强而心疼,他会与我一介草民交谈而不追究我的冒犯之责......他为什么会轻飘飘的一句话便了结了上百人的命呢?我又回想起了秦贵妃,怪不得江染会那样对她,曾揭发符丞相谋反的秦太师,而今已是群臣之首,皇亲国戚,当真讽刺。
朝兴夕亡,也难怪江染会放任自己饮酒寻醉。朝堂污浊,唯江湖能存一眼清泉,尚可喘息。
冬雪渐融,我与江染如寻常夫妻一般步入竹林,打理着沉寂多月的竹屋。
他跑到外头去拾了些柴火,我便沏了壶茶,热了热从城里买来的糕点。我们盘膝而坐,对饮清茶,仿佛回到了初次见面时的那一眼惊鸿。
只见他又从怀里摸出了个什么东西,好像是常送我的小玩意儿。我伸长脖子一看,是个小小的竹环,用小竹节编织而成。不用想也知道,那粗糙的做工自然是他自个儿编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面颊微红,侧过头去,“我......很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
我好像猜到了他要说些什么。
“你...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我看他那羞涩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曾有过婚约的人。
我忍不住捉弄他,凑到他面前,看着他,“王爷啊,你家里那么多金银财宝,就想用这个来套住我啊?”
他嘴角微微扬起,冷不防地环住了我的肩颈,让我的脸颊向他靠近,他吻地很深,我回应着他的渴望,深深投入其中。
他将那粗糙的竹环轻轻推到了我的手腕上。
我被他拥在怀中,侧头仰望他,不知怎得就想到了几十年后他满头白发的样子......嗯,还是很好看。
我要嫁给江染这件事,被全家人反对。
“且不说他是皇亲贵胄,单就是他与那符家小姐的事摆在那儿,我便不可能同意!”我娘第一次态度如此强硬。
“是啊书涵,况且这毅王爷与当今圣上的关系非同一般,你嫁过去将来还不知会扯上多少麻烦!”我爹也十分反对。
爷爷叹了口气,“真想不到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竟是和毅王......”
“书涵,”我娘捏紧了我的手腕,“你对毅王的了解太浅了,现在嫁给他只会害了自己!况且,况且他万一哪日腻了你,他要负你......”我娘越想越后怕,不自觉地发抖,“我们寻常百姓得罪不起他,你慢慢跟他断了好不好?”
我望着我娘通红的眼眶,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微微点头。
我将这结果告诉了江染,他倒是比我看得开些。
“以后啊我跟你学两招,去你们那百草堂替你爷爷和母亲打打下手,不出一月,保准能让他们把我当亲儿子一样宠!”
看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儿,多半是为了哄我开心,我佯怒着给了他一拳。
我靠在他的肩上,他也伸出手搂着我的肩膀。
“放心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