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头头是道的分析着,很认为这门亲事可靠,毕竟都是亲戚间的托赖,有大伯母作保,将来他们必不敢慢待了嫁过去的女儿。
只是世上的儿女,有几个肯听父母唠叨的。
仪琴敷衍应着,也不把这话认真放到心上,因怕搅了母亲的休息,所以略坐坐就寻机辞了出来。
倒是芊月兴兴头头地打探:“也不知那边的太太几时过来?我听人讲,相婆家第一要看的是婆婆的为人,有时候同婆婆投缘比同夫君投缘还要紧呢,不然当了人家媳妇,天天的受眼色,什么趣儿!”
“不过一提罢了,未准的事儿呢。”仪琴岔开话去,“这两日还需提防着点,留神郑姨娘那里的动静。”
芊月应下,说:“早知会她们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即刻就报与咱们。”
两人携手,从徐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因为跑了这一趟,再要回去歇午觉已晚了,醒着又无事可做,于是便说往边上亭子里逛一圈,再顺手摘几枝梅花回去插瓶。
正如曲府的姑娘都是美人一样,曲府里的草木亦都是珍品。
皆因老太太是个爱花的人,儿子们为了孝顺,在外费心搜集了不少奇花异草移在府中各处,方便她老人家赏玩。
只是冬日里可观的花草不多,所以这时节竟还是那几树最寻常的腊梅显得亮眼,仪琴早想挑几枝好的去配她案上的美人瓶,奈何接连下雪,不得时机,今日倒是个暖阳高照的好天气,尽可以仔细摘选。
一番精挑细选后,二人各抱了一捧花枝,回到缀玉馆又是剪枝又是寻瓶器,足足消磨了大半日的时光。
及至快要掌灯时分,仪琴仍在案头琢磨那些梅花。
“这一瓶放到东边暖阁里去,这个放到外头架子上……”正同秾云安排着,见芊月进来,故指着她折的那几支梅笑她,“你瞧你挑的,花儿倒是繁茂,枝干却都这么直挺挺的,哪有半点雅相?”
芊月一瘪嘴,佯嗔道:“姑娘还笑话我,亏我在外头冻手冻脚的当探子来着。”
“好芊月,”仪琴上去拉她坐下,忍笑道,“你快说,回头我给你倒茶。”
芊月笑说不敢,仍接了秾云递来的水,连喝了几口,眉飞色舞道:“姑娘猜度的果然不错,下午老爷从外头回来,就听见郑姨娘往那边去了,想来是要告咱们的状,可惜太太在跟前儿,不等她开口,就先提了,说郑姨娘待下人宽和,丫头有了错处也不忍责罚,又说‘姨娘念她是一时糊涂,肯叫她改过’,反把郑姨娘捧的下不去,这么着就把事囫囵带过了,她再想说别的也不能够了。”
仪琴颔首道:“父亲面前,她得了好名儿,别的大可以靠后了,怎会争在一时。”
“这下姑娘的心暂可以放一放了。”芊月想了想,又说,“回来的时候还碰见一桩奇事,三爷的丫头小鹊跟七姑娘屋里的芳儿打了起来,竟是郑姨娘的李嬷嬷给拉的架,我只好笑这素不相干的三伙人怎么凑在一起?再者,李嬷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能有那个好心眼儿?”
秾云一脸茫茫,问:“小鹊?常跟着三爷的不是袖香吗,往来回话也是她,什么时候跑出来一个小鹊?”
“谁又知道了,我也是才听说。”芊月也说不出个如何来,只道,“爷们的院子都在东头,咱们轻易不过去的,谁还个个熟识?要么她贪玩跑来,要么是三爷临时的支派。”
“七姑娘屋里的人哪有好相与的,那个小鹊撞上来也是愣头。”秾云说着,将多宝格上的青釉瓶子取下来,换上仪琴新裁的梅花,“还是摆上花儿瞧着热闹些,不然冬天屋子里总闷闷的。姑娘,咱们也挑好的往老太太房里送一瓶怎么样?开得这样好,老太太必然喜欢。”
仪琴拿着枝条细细摆弄,不紧不慢道:“老太太要喜欢,自有屋里人去打点,一瓶梅花又不值什么,特特儿送去显得咱们争风似的。不过,五姐姐那里倒可以送一瓶过去,再邀她闲了往这坐坐。”
这类风雅玩物,老太太房里必是不缺的,再去送也是多余。
至于其他人,太太房里不爱摆花,姊妹们呢,四姑娘高傲,七姑娘尖酸,平日里能聊到一处去的就剩了五姑娘一个,仪琴也还愿意同她走动走动。
秾云应了个是,转头捧了瓶子打发人送梅花去了。
五姑娘得了梅花,送了两条柳黄色的扇坠络子来当回礼,并写了一张小笺,大意说她也喜欢过来,但临近新年,总有闲杂事务绊住身子,又问仪琴喜欢什么样式,她做些新巧绣活送来,云云。
仪琴知道这“闲杂事务”再没旁人,指的必是仪珍,成日被绑在嫡姐身边立规矩,着实叫人苦恼,仪琴更不好强邀,只得作罢,仍旧同芊月、秾云等人在缀玉馆里头打发日子。
时间转瞬即过,一展眼,就到了年下。
除夕当日,曲府里祭祖、饮宴、守岁,一整日几乎不得闲,仪琴虽不爱凑热闹,却免不了在场作陪。
吃过了团年饭,老太太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