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这才满意地颔首,着人装餐装了车。
几人迎着沉沉将暮之色,往商道一路而去。
接连几日的淅沥小雨停了,青草沾湿的气味轻散,夕阳天霞光澄澈清新,众人身上都扑染上一层薄薄微光。
商道口如今鲜有人至,十余护城兵远远就见到了他们,招呼道:“楚掌柜,这么晚了还来打木料?”
楚潇扬唇跳下了车:“官爷们说笑了,木料已经打好了,明日我们就让人拉回去。”
说着提起个食盒走上前:“这些时日劳官爷们照料了,我们做客栈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是一些招牌菜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才是。”
今日为首的护城官兵看着颇为老实厚道,憨憨一笑道:
“这几天楚掌柜就时常差人送些吃食过来,我们轮值的人都说掌柜家的菜品味道一绝,只是……”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只是不巧,我们今日上值得早,刚用过了餐,怕是吃不下会浪费。掌柜的还是将餐食带回去吧,改日我们兄弟几人再去客栈里光顾。”
楚潇莞尔道:“那今日确实不巧了,无妨,改日官爷们来了,我们客栈再好好招待。”
她边说着稍稍往后偏头,朝白无霜使了个眼色。
白无霜了然,急忙提起酒坛子过来:“用过餐也好,饭后一碗酒,活到九十九!官爷们,来尝尝我们客栈这酒香不香!”
那老实的护城官兵却笑着挥手道:“不成不成,近几日天气凉爽,晚间当值本就容易困乏,再喝酒可要误事了。”
白无霜劝道:“这路上连只苍蝇都没有,平和得很,哪里会误事。”
然而他一顿好说歹说,那护城官兵就是坚决摇头。
白无霜劝得口舌发干,对方却仍安如泰山,他急得险些要跺脚,求助地望向楚潇。
楚潇暗自叹气,放下了手中的食盒,接过他手里的酒坛子,朝他使了个眼色。
白无霜不知领悟了些什么,震惊地瞪大了眼。
楚潇见他站着不动,有些光火,再次眼神示意他快些。
白无霜狠一咬牙,徒然生出些舍生取义的英勇感,猛地从怀里扯出条绣帕。
再抬头望向那官兵,又莫名地怂了。
他哆嗦着手,将绣帕伸上前去:“官,官爷,我给你……擦擦汗……”
那老实巴交的护城官兵哪见过这样忸怩的男人,下意识倒退了一步:“这……”
楚潇看着那条绣帕,认出是在客栈里薰过香药的,顿时被他蠢笑了。
她忍无可忍抬腿将白无霜踹至一旁:“我是让你去拿酒碗来!快去!”
“酒碗?”
白无霜终于醒悟过来,忙不迭地应了。
楚潇回了头,眼里重新蕴满了笑意,朝护城官兵说道:“是他不懂事,当值的哪能饮酒作乐。”
护城官兵点头:“还是掌柜的善解人意。”
二人正说着,白无霜便托着酒碗回来了,楚潇说着不喝,却掀开了坛盖往其中一个碗里倒了酒。
那护城官兵还有些未反应过来。
下一刻楚潇放了酒坛,朝他身后的护城官兵招呼道:“官爷们,都过来吧。”
护城官兵是真迷茫了:“掌柜?”
楚潇嫣然一笑,伸手拿了那只酒碗,举了起来道:“我做的是小本生意,新开一个小店面不容易,所幸能得各位帮忙,为我省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感激不尽。”
“这是我去年初雪时亲手酿的梅花酒,味醇不烈,实在是想以此敬谢各位,这碗酒我就先喝为敬了。”
说罢一仰头将那碗清酒一饮而尽,白无霜愕然道:“你……”
楚潇随意用衣袖抹了唇,笑道:“诸位都是七尺男儿,有差事要办,怕误事也是正常的。我一小小女子就无所谓了,剩下的酒我就帮你们存起来,等你们改日来客栈的时候再喝吧!”
护城官兵们闻言颇有些羞赧,近几日吃楚家客栈的餐食不少,人家掌柜拿出一颗心来以诚敬酒,自己却担心夜凉饮酒会困乏这种小事。
而且面前的女子弱质纤纤,眼也不眨地将酒饮尽,他们一群七尺大老爷们哪有脸说什么存酒的话。
众人提起方才那坛子,纷纷撸起了袖口,各自拿过碗来倒酒:“掌柜的说笑了,你亲手酿的酒,我们怎么能不喝!来,兄弟们,干了!”
“干了!”
“干了!”
酒坛不一会儿就见了底,那老实护城官兵畅快道:“掌柜的,确实是好酒!”
楚潇微微笑道:“这是自然。”
下一刻面前的官兵们“扑通”“扑通”先后栽倒在地,不多时如雷鼾声一片。
白无霜目瞪口呆往向楚潇。
楚潇淡定摆摆手:“将他们拖到草丛中,别叫人过路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