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快朵颐,吃的心满意足,完全没留意到中田似乎酝酿着什么。
“我要问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关于棒球的。”我夹起一块炸生蚝,“投球和打击,你更喜欢哪个?”
“我对打击其实没什么兴趣。小学时我们队太弱了,我当投手时队友完全打不下分来,我当野手的话,投手又马上被人打开花。我最讨厌输球了,所以干脆我自己投、我自己打。”
“可是棒球一个人赢不了啊,不信任队友是不行的。”
“监督也是这么说的。其实三年级的学长们毕业之后,我的处境有些尴尬。因为高一开始我就是正选队员,高二的学长们还在看台上应援呢。现在他们会说我的同伴是高年级的毕业生吧,听了真让人不爽。”
“论资排辈在职棒行不通,但是礼仪要端正嘛。至少要和同级生搞好关系,你们要一起打到最后一年呢。”其实我心里明白这种微妙的不和谐是难以调和的,因为今年夏天的比赛也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中田的状态,而不是高中最后一年渴望表现的高三学长们。
“至少今年要和前辈们一起去甲子园。”中田的笑容在我看来非常勉强,尤其是现在伤情不明朗的情况下。
我拿起刚买的饭勺纪念品,这是宫岛的名物,朝着投手的脑袋上敲去,梆的一声和中田吃痛的叫声同时响起。
“给你不灵光的脑袋开开光。你的棒球人生不是到高中毕业为止的吧?看长远点,职棒生涯可长着呢。”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傻!去甲子园当然是为了多多表现,为高三的选秀创造机会啊!”
“好意外啊,你竟然不是热血笨蛋。”我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看到王牌的嗔怒。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热血笨蛋吗?”
“还好还好,只是纯粹的笨蛋。”哈哈,果然生气了。
“松岡你虽然可爱但是真的好毒舌…”
“什么?”我正嚼着东西,没听清毒舌前面的那句。
“没,没什么…”中田脸红到耳朵根,声音也小小的,低头扒拉碗里的鳗鱼饭。我那种奇怪的预感越来越强,不管是什么,都在这停下来吧。
下午,我们回到了广岛市区,在市中心随便逛逛。中田的初中就离平和公园和原爆遗迹圆顶屋不远,再怎么文盲这附近也是熟门熟路。
“我小时候发现广岛东洋鲤鱼队的绪方选手就住在我家附近的高级公寓里,就壮着胆按了门铃说明了来意,没想到他真的给我签名了。”我们渐渐熟络,中田说起了自己的童年轶事。
“诶~广岛市民都很喜欢鲤鱼队啊,像京阪神住民都喜欢阪神虎一样。”
“欧力士好可怜啊,都没什么人气,明明有一朗。”
“还有清原选手。”我故意说了他憧憬的球星,想看看他的反应。“PL学园的KK组合,甲子园的明星大前辈啊~你不会因为这个想去欧力士吧?”
“什么球团我都无所谓,只要能当上职业选手。”
“即使是要打倒鲤鱼队?”
“即使要打倒鲤鱼队。”
“北海道也去?”
“北海道也去。”
“真好啊,现在就规划好以后的人生了。”我突然有些忧愁,现在我对未来的学校和专业还没什么计划,明年开始就要以目标大学为方向努力备考了。
“其实我曾经想当动物园饲养员的,什么动物我都很喜欢。”
“噗,幸好放弃了,你算不对饲料的份量吧。”
“是啊。”中田没像我预料的一样气鼓鼓的,而是停在相生桥边,看着远去的河水。电车慢悠悠哐哐经过,我低头把刚买的挂件别在包上。
“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能成为职业选手的呢?”
“初中的时候,养乐多燕子队来我们少棒队交流教学,那时候我发现职棒投手的球也不是打不到。后来我入选了U15国家队,去美国比赛的时候就百分百确定了。”
“厉害……”我眼前这个人真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以后能和他在同一本毕业相册里,应该是我离名人最近的一次了。
“松岡同学,我有话要跟你说。”虽然这句话声音很低,但是语气却正经的不得了。
坏了。坏了。我的预感要成真了。我正要往后退,中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上全是茧子。
“我喜欢你很久了…能和我交往吗?”
我的脑子瞬间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