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流云浅白,鸟鸣啾啾。
小小的竹屋后汪着一方清泉。
没有了泉沁佩,温小茗只能每日正午在泉边坐上两个时辰,吸取泉中的水灵气。算一算,自己已经离开主公一个月了。
去市集买针线的时候听小贩们议论,这一个月内,主公在雪珠的辅助下,接连攻下齐国三座城池,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虽是捷报,温小茗却总觉得有些不安,陆穆每每出征前仍会为他悄悄卜上一卦,看到卦象皆吉才放下心来。
这一日,温小茗同往常一样去屋后小山上的树林中拾些树枝。谁知却遇见了一只小梅花鹿,不由得看入了神,痴痴地跟着它在林中兜兜转转,等到回过神来竟已是日薄西山,红霞漫天。
温小茗吓得冷汗直流,幸亏这小鹿并未往林子深处去,否则自己这个路痴肯定是回不了家了。
匆匆下了山,回到柴房卸下肩上的竹筐,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左腿,刚想去厨房看看中午剩下的吃的,突然放杂物的柜子后面传来一声咳嗽声。
温小茗一惊,还未反应过来,脖子已被架上一把尖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身后传来。
“水。”
声音沙哑,温小茗却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咳咳,别给我耍花招,这荒郊老林,你逃不了。”
温小茗点了点头,尖刀慢慢收了回去。
等温小茗再回到柴房时,那个人已经退回柜子后。
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那个…….这是疗伤的药,放的时间久了些,可能药效不是很好了,你将就着用吧。”
看阴影处的人没什么反应,温小茗将水盆和小瓶子向阴影处推了推,转身去了厨房。
公子免听脚步声一顿一顿却并未走远,松了口气。掀开衣衫,右肩的位置浸着猩红却仍透着湿腻的血迹。
摩挲着手中粗糙的白瓷瓶,迟疑了片刻还是拧开了瓶盖,闻了闻,是再普通不过的伤药。
绵软的纱布朝着几乎看到白骨的伤口擦去,喉口只发出了一声“嘶”,却沙哑地让人感受到其中的血腥味。公子免拧着长眉,凤眸中闪着明灭的光。
陆穆,终有一日,我会将你千刀万剐,断筋剥骨。
由于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伤患,温小茗平时的作息就被完全打乱了。她再也不能安静地望着天发着呆,每天天不亮就往林子里跑,为吃食奋斗。
至于这个病患是谁,从哪里来?这些问题她也顾不上想,确切地说是想了也没用。自从那天之后,他再没从柜子后面出来,只有空了的饭碗和换下的绷带证明着他的存在。
三天后,温小茗估摸着他吃完了来收碗的时候,和往常不同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阴影处伸出,拽住了空空的饭碗。
温小茗来不及收手,手指便触上了那修长,微凉。
“咳,再来一碗。”
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较前几日已是好了许多。
温小茗默默回了厨房,添了一碗饭,又夹了几块山鸡肉。看样子,他的伤势是快要好了。
夜深了,温小茗放下手中的针线,留了一盏小油灯,缩进被子,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公子免在门外,听到清浅的呼吸声,又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而入。
昏黄的灯光轻柔地流泻在她苍白的脸上,头发随意地散着,双手环膝,蜷缩在薄被中。
床头放着一个做了大半的布偶。
公子免拿起布偶,看了半响,才通过头上歪歪曲曲的“王”字判断出这是一只小老虎。
凤眸微凝,布偶?给谁做的?难不成已经成亲了吗?
回想了一下在柴房初见时她的穿着,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肩上的伤口已经愈合,自己的恢复速度较常人实在是快的惊人,再过两天,等风头再小一些,自己便要走了。
屋内灯光如豆,弥漫着的浅淡的气息。
他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女人,看看这个会一个人住在城郊的树林里,会把衣服撕碎给自己做纱布,把厚被子留给陌生的危险分子,能把山鸡煮的咸死人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柴房的那一次他只看到她的背影,今天才算是看到了全貌。平凡普通,却又让人觉得本该如此。
公子免在这些天里心里第一次生出了几分宁静安适。
温小茗发现两天柴房里莫名多出好多柴火,和自己平日里拣的树枝不同,是劈成一块块,码的整整齐齐的木柴。不光如此,旁边还捆着一两只山鸡或是野兔。
温小茗弯了弯眉眼,冲着那片阴影轻轻说了声“谢谢。”看到那阴影微不可擦的颤动了一下,温小茗知道他听到了。
而安逸的日子终究是过不长久的,就像夏日的风,将随处可见的灰尘编织成好看的暮霭,刚一得意,却被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