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语吃饱了,随意抹了嘴,回答:“为什么会觉得有人来救我们。”
王泽转头看她,有气无力的说:“难道你想死在这?”
裴语:“我还没达到三级公民的标准,公司为什么浪费资源救我们,还是说你家里有足够的钱叫服务。”
如今超级企业都秉持着金钱理念,普通人根本叫不起昂贵医疗救援。
一个渔民,一个居无固定住所的杀人犯,对他们而言死也就死了。
王泽面色难看,“那你还吃什么,死了算了。”
裴语平静地答:“饿的两眼昏花,我受不了。”
她害怕饿肚子的感觉,那总会让她想起裴烈像对待畜生一样,将饭盆丢到脚前,让她摇尾乞怜的来吃,而她的父母在旁鼓励他们唯一的小儿子干得好。
没杀掉他们就逃了,现在想想,裴语感觉有点亏。
她蜷缩进温热的细沙里,将自己完全埋进去。
“我想睡一会,如果你不吃那一半,明天留着给我当早饭。”
王泽一眼都不想看那玩意儿,他的胃里已经没东西可吐了。
他找了个挡风的岩石背面,跟她分隔两边。
——
午夜。
海浪波涛。
无数黑红的触足从四面八方涌向以暖沙为被的女孩,它们粗暴的挤开沙堆,让黑云般的庞大肉块蠕动到她身下,如年轮般层层环绕的利齿,包裹在血肉里蠢蠢欲动。
一条受不住诱惑的触足,缠绕在她的脚踝,细细舔舐着上面散发出的甜味。
吃掉她、吃掉她、吃掉她……
夜风中道不明的低语吟唱着诡异曲调。
血液再次进入口中,引起某种作呕的化学反应,触足如同受到电击炸毛般的退开。
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吃?
她怎么会难吃呢……
裴语前半夜睡的并不安稳,冷风还是无孔不入,冻的她在梦里都提了个篮子化身小女孩,走在冰天雪地里问佩戴鹅毛帽的贵妇买不买火柴。
一盒也没卖出去,她便自己划了擦火皮点燃一根火柴取暖。
霎时间,铺天盖地的暖意汹涌而来,如棉花般的云朵包裹着她的身躯,毛茸茸的线团堆叠在她身上嬉戏玩闹,她如坠云端,舒服的不得了。
怪物转动着无处不在的眼珠,静静看着往自己肉堆里拼命挤入的新娘。
和它们说的一样。
她闻起来香甜,吃上去像腐烂已久的鱼,不过这不是很重要,更吸引它的是她身上的颜色。
她是鲜红的。
灰白世界里无意闯入的、最突兀的一抹色彩。
是它从没见过的绚丽,尤为特别。
黏腻的触足钻出沙堆来到地面,抚过她白皙憔悴的面颊、嘴唇、头发,缠绕她的手臂。
真是脆弱的物种,轻轻一碰就会碾成肉泥。
怪物收起了用来撕碎猎物的尖锐白牙,招来更多的肉堆在她身下让她钻。
旁边,被饥饿困扰到无法入水的王泽,烦躁的坐起身。
他爬上岩石望向拱在沙子里的女人,开始窸窸窣窣的脱裤子,没注意到绕在她耳边的触足悄然钻回沙底。
暖意徒然离去,裴语皱起了眉,睫毛轻颤,睁开一条眼缝。
男人落满胡渣的下巴近在咫尺,手放在她合拢的外衣领口。
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裴语瞬间从沙堆里扑出手臂,展开的折叠刀直抵他的喉咙,哑着声问:“你干什么?”
王泽没想到她的警觉性这么高,一下愣住不敢轻举妄动,只磕巴的说:“反正都要死了,不风流一回?”
男人在任何苦闷无解的时候,似乎都喜欢用下半身解决脑子里的问题。
裴语眯起眼,刀锋往他喉间抵入,划出一道血痕,“滚开。”
她现在吃饱了,而对方持续饥饿,不代表她没机会把他当成储备粮。
王泽明显从她眼底看到了危险,他一下举起双手,仓皇道:“我退我退,你悠着点。”
他下身空荡,抖着哆嗦跑回岩石上穿裤子,一边责怪她不识趣,“我长得也不错,这肌肉你看不见?我们都能爽一下的事,你还要拒绝。”
“呵,你的胃里还有可供你消耗的能量么。”
王泽手一顿,哑口无言。
见他退的够远,裴语喘了一口气,摸了把脸,指腹在耳边沾染的黏腻让她一怔。
她的头发一半都湿了,黏糊糊的就像被人拿口水舔了一遍。
意识到这点她心中狂跳,提着刀快速起身。脚下还是柔软的沙堆,放眼望去,蒙蒙亮的海边一望无垠,什么也没有。
什么东西趁她睡着的时候来过?
裴语抿紧干裂的唇,重新坐到快熄灭的火堆前,不敢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