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车来的人,正是何守军。
行查司是朝中独立办案的部门,跟军事机关沾不了边,也是不知为何守军会来寻他。
已经是天晓,余下的人已经在善后,司判府也已经派了人来查看情况。
赵书廷在那儿站了一夜了,他们都未合眼过,看着这一片的废墟,赵书廷的心其实没有觉得有多轻松。
“文吏们都累了,留下文书墨纸,可自行离去。”
赵书廷先是遣散了其他的人,该抓的人都抓了,该烧的都烧了,他也就都收拾完了。
“大人,探子来报,亲军追了百里,还无任何可疑消息,如今,正打算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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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报的人已经贴近了赵书廷的身边,低声回报给了他,毕竟,他这次是借着行查司的由头,调了亲军出去追查,要是太惹眼的话,还会给相府带来麻烦。
昨夜吏苏带着令牌去相府调军之时,越叔还以为是赵书廷出了多大的事儿。之前,遇到再大的事儿,他也没有让人回来拿令牌调军卫的。
可是这回,赵书廷是要借用赵家的人去追查什么,想必是个麻烦。
越叔抓着吏苏问了好几遍,问着是不是赵书廷遇险了,还是受伤了?
还好,都不是,等着吏苏走后,他赶紧回去回禀给了相公,是作何打算,还是他来拿主意的好。
赵书廷已经预想到了或许今日他就会被谏台院的谏官大人们弹劾上奏,但是这件事,他非做不可。
何守军下了车来,往赵书廷身边走来了。
这天色越亮,看的人越来越多,这火烧顷水坊的事儿,怕是行查司一时也是声名再起,虽然,这样的事,之前已经发生了好几次了。
谁都能妄议行查司的行事做派,谁都能妄言他赵书廷为人狠厉凉薄,以权势压人,无半点公正明理之言。
可是,他很少真的在意过。
能进司狱里的人,可大都也不是什么十分干净纯粹的人。
何守军已经走上了前来,他也转眼过来,看了看这已经被烧毁的顷水坊,昨夜大火烧了许久,黑烟冒天,在高台之上都能瞧见。
“赵指挥这是?是何等的大案子,竟然惹得赵指挥这样出手做事?”他还在询问,也想着,赵书廷肯定是生气了。
他已经觉得有些唇干舌燥的,不想再多回应,但是,像他这般来看热闹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就今日一时,他赵书廷办的这事儿也会再传遍长京城的。
“何守军这话说的,倒像是我赵书廷在借机报私仇似的。”
他没个好脸色,说话都有些阴阳怪气的。
“不敢,哪里敢这样说指挥?”
“何守军在这儿看了许久了,竟然看的这么起劲,还不肯走?”赵书廷将问话给抛了回去,何守军还只是笑。
“我常听人说,赵书廷赵指挥,行事狠厉,为人正直不偏,之前办案子的时候都没亲眼见过,如今有机会得见,当然得多看看,以来验证,传言是否如真?”
“何守军在长京内也待了很久了,怎么显得这般没见识,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赵书廷是狠狠的挖苦了他一句,他如今盘算的是等着谏台院的弹劾,但这个时候,却还先要被他给挖苦了,怎么算。
“你!”
本是来看热闹的,何守军也是没想到赵书廷这嘴也是有些狠毒,说话都带着尖刺的。
果然传闻不假,反而还收敛了些。
何守军是占不到什么便宜,又想着今日赵书廷这般作为,肯定是要被某些人拿来说事的,自己暂且可不用先管。就凭着清君侧三个字,也是能诋毁他们赵家到好一个地步了。
他暗自想着这般主意,还等着看好戏。
“赵指挥继续忙,我就先走了。”
“不过,我还是要多提醒一下赵指挥,小心让谏台院的人抓住尾巴,被弹劾了。”
“还用你多说,是个人都能预想到的。”赵书廷话里的意思还在讽刺他,他这脑子还是不怎么够用啊。
“赵指挥好自为之。”
何守军甩了袖子,自己离去了,捞不着什么好处,还要惹上了一身臊,真是不划算。
马车已经掉了头,车已经行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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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他也是奇怪的很,在那儿看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来跟大人说这几句话的?莫名其妙。”
连他手底下的人都觉得好生奇怪,看着马车离去的身影,赵书廷心里正想着什么。
“你们都看出来,还多问什么?”
“大人要是被弹劾了,又该如何?”
突然这么一来的关切,赵书廷还不习惯,他预想到的,就算是被弹劾,他顶多是被夺职,当然不会死。他追查细作,本就应该。
只是,这些方法,不大合那些谏官大人的眼而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