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时候,崔晓鸢也不习惯这样的打招呼方式,后来经历的多了,就把这句话理解为‘你吃饭了吗?’,倒不是真的想知道你吃饭了没,就只是打开聊天的方式。
可能小女孩还没有适应,对着崔晓鸢欲言又止,看着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崔晓鸢见状马上摆手,说不想讲也没关系,像别人问她她也都是呵呵笑笑,再把话题转移到别的上面。
“也没什么不能讲的,我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如此不尊重生命的行为,这几天已经被好几个爷爷奶奶教育过,搞得李兮兮也不好意思再讲了,怕眼前这位也给她上思想课,其实她早就已经后悔了。
出乎意料的,崔晓鸢只一个劲得往嘴里塞吃的,并没有多说什么,李兮兮忙又给她拿了些喝的,是她最爱得可乐。
崔晓鸢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喝过可乐了,这种气泡冲击神经的感觉未免也太爽了。
吃饱喝足后,她感觉还是要说些什么,“谢谢你,我好久都没吃饱过了,其实单从这上面来讲,还是活着更好。”
李兮兮认同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姐姐没有追问反而让她有了倾诉的欲望。
“其实我妈妈以前不让我吃这些的,说是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她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为我做决定,生活上她全都想管,学习上也是。暑假不是快来了吗,我们本来商量好要全家出去旅行,可是她却又没和我商量,暑假给我报了三个辅导班,说马上要高三了要以学习为主。我们俩就在客厅起了争执,当时都在气头上说话都有些过,她说早知道我这么倔这么不听话还不如当时没有生下我,我当时一气之下就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看小姑娘讲的泪眼汪汪,崔晓鸢赶快上去抱紧她,安抚似的轻拍着她的背,“你当时只是在起头上,不怪你。”
李兮兮缩在崔晓鸢怀里,哭的不能自己,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嗯,其实跳下去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妈妈是最爱我的人,我却做出这样的事情狠狠伤了她。我已经在这好几天了,就是因为我妈妈一直昏迷中,她接受不了我已经没了的事实,今天才清醒些。”
事已至此,当下已经无可挽回,崔晓鸢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到她,只能沉默的紧紧的抱着她,陪着她等鬼差过来接。现在所有的仪式都差不多结束了,想着鬼差很快就会来了,她看案桌上摆的有名位李兮兮的牌位,她爸爸也往火炉里给她烧了很多钱。
果然不过半刻钟,穿着黑色套装、顶着一张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帽子的鬼差就来了。其实崔晓鸢不想碰见他们,他们见了她总是要挖苦一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人身材高挑,目测要有一米九左右,站在两人面前仿佛一堵小山。脱下帽子露出一张鹅蛋长圆脸,额头方正,面颊饱满紧实,轮廓线条也算流畅,皮肤白皙衬托的一双细长偏圆的眼睛乌黑深邃。
李兮兮看的有些发愣,长着嘴巴仰头注视着他。
那人机械的翻阅着手里的名册,毫无感情的问道:“你是李兮兮?”
李兮兮颇为乖巧的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崔晓鸢从下往上看清了鬼差的脸,见真的是熟人之后,马上就起身想要溜走,无奈李兮兮还紧紧的拽着她那细弱的胳膊。
那人扫了一眼,语带讽刺的说道:“你轻点,别把她胳膊拧折了,她可没钱去治。”李兮兮一听果然马上松开。
崔晓鸢听的火气上窜,“冯鸣舟,你少挖苦我。”
冯鸣舟把名册递给李兮兮让她签字,后又上下扫了一眼崔晓鸢,“你浑身上下的酸苦劲儿都自己冒出来了,还用我挖吗?”
崔晓鸢被他打量的一阵发虚,不自然的扯着衣角反驳道:“那还不是你不愿意带我回去,让我沦落成了一只流浪鬼。”
李兮兮只听说过流浪人,没听过还有流浪鬼,她也正是好奇心很强的年纪,“姐姐你为什么流浪啊?”
崔晓鸢刚想开口解释,冯鸣舟却出言打断了她,“我后面事情多的很,没空听你们聊天,李兮兮跟我走。”
李兮兮一听说要走,眼泪又冒出来了,跑到她妈妈跟前想紧紧的抱住她,像小时候一样。可是时间回不去小时候,她和妈妈近在咫尺却身处不同的空间里,拥住的也只能是一团空气。
生死相隔,一切皆成虚无。
最后冯鸣舟还是把李兮兮带走了,崔晓鸢晃荡着去了李溪乐病房,看他浑身插满管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刚才偷偷看了眼冯鸣舟的名册,那里面并没有李溪乐的名字,虽然现在他看着很危险,但性命应该无忧了。重症监护室连个椅子都没有,她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但是出去她又害怕,只能蹲在角落里发呆。
顺便观察下床上的人。
虽然额头上裹着纱巾,脸上还有几处擦伤,但还是能看出这张毫无生气的脸骨相不错。下颚特别流畅,三庭五眼比例均匀,五官端正却不精致,鼻子虽然够挺但鼻尖却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