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闷雷吼道:“小狸,你去锦衣卫就罢了,做什么要进这种阴阳怪气的衙门!是不是何太监故意要整你?”
“呵。”阴冷的声音从冰库门口传来,震得人心慌,“徐骁,干爹他老人家最恨有人背后讲他,你舌头不想要了?”
那武将立刻脊背凉透,缩舌头噤了声。
众人跑下楼梯,见东厂提督太监何洛衣袂翩翩站在巷子尽头,身后跟着一队飞鱼服佩刀的锦衣卫。
徐骁倒头便拜,状元恨不得趴在地上,崔狸也行了个躬身大礼:“属下崔狸,见过厂臣。”
三人面面相觑,皆在疑心是谁请了这尊大佛过来。
何洛个子不高,身骨柔弱,但形貌皎如玉树。
他在华灯初上的街市中撑一把竹纸伞,狭长的凤眼眸光流转,活像戏文里女狐妖最爱的俏书生。
因他长相俊俏又会功夫,宫里年节女眷们看戏,总要点他客串时兴话本子里改编的小生过一过眼瘾。
何洛极爱干净,擎着白丝帕捂鼻道:“咱家去外城接睿王夫妇仪仗,路上瞧见你们这儿热闹,顺便下来看看。”
崔狸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睿王夫妇戍封西南,进密都必然要走南门。
醉仙楼在哪儿?在皇城西北的雁回河附近。
何洛要接人应该出了皇城往南门走,来他们这顺哪门子路啊?
不妙,大大不妙。
果然,何洛听完属下回报,思索片刻轻声哼道:“你们醒魂司下午的热闹,掌印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贺谦祥图谋不轨,如今已经畏罪自杀,小崔大人刚回京就立了头功,咱家回头拟个折子递到内阁,醒魂司一干同僚等侯封赏就是了。”
崔狸震惊抬头,被状元用力按住脚背,示意他忍住不要言语。
又听何洛拉高声音继续道:“至于这院子里的麻烦,还有不到三天就是荣安宫皇太后的圣寿庆典,再加上这几日藩王进京、太子大婚的节骨眼,谁在皇城根捅了娄子都是捅了天,咱家可护不了短。你们查案辛苦,不如趁机休个长假,总比提着脑袋查案安心吧?\"
崔狸感知到状元伏在地上乐出了声,有些担心他会询问休长假是否带薪,便一叠声应道:“崔狸明白,请厂臣放心。”
等何洛离开巷子,三人回到冰库,立在门口看傻了眼。
几句话的功夫,原本两层楼高的冰块竟然悄无声息化掉了一半。一尺见方的尸块顺着泄冰的沟渠源源不断滑向墙外的雁回河,这雁回河正是皇城护城河的上游。
崔狸、状元和徐骁同时反应过来,异口同声道一句“完了!”,翻身上马朝皇城奔去。
凤府,栖梧堂。
姜三醒和小仙儿并排躺在浴房汤池旁边蒸脸。
栖梧堂的浴房依天然温泉建成,温汤中的蒸汽顺着竹筒均匀铺洒两人面颊上,周身雾腾腾的如坠仙境。
小仙儿舒服得喟叹道:“还是姐姐会享受啊,怪不得每天香喷喷的。醒魂司连个正经浴房都没有,每天尸臭熏天的,来密都一个月我感觉自己都被腌臭了。”
姜三醒此刻安逸的懒得讲话,轻敲一下竹桌,就有丫鬟美妇娉娉袅袅端来一碟子龙井炒盐腌制的银杏果,又轻声细语问是否要按头,被姜三醒摇手挥退。
小仙儿看得眼睛发直,坐起来惊呼:“你们凤府连端茶倒水的丫头都这么美,倒衬得你的相貌没那么出众了!”
姜三醒阖着眼睛慢悠悠道:“这几位在府里只能算中人之姿,我夫君书房里的姐姐们才真真是仙人下凡。”
小仙儿奇道:“你都不担心吗?”
姜三醒忽然起了精神头,八卦的热血沸腾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她倏的坐起身来左右看看,对小仙儿比比划划做了个口型。
小仙儿以为自己看懂了,如遭雷劈,没控制住音量不小心喊出声来:“他不行???”
三醒忙扑过去捂紧她嘴巴,欲哭无泪:“姑奶奶,你到底会不会看口型!我说的明明是:他修行!他是在家修道的居士,打从出生起就抱到灵露寺寄养长大的。”
小仙儿顿感无聊:“嗐,那有什么值得你小声说的,真没劲。”
“诶?等等,凤将军打小就是居家修道之人?那岂不是……”她忽然又打起了鸡血,“岂不是一直洁身自好?”
姜三醒一口杏仁卡在喉咙里差点又把自己送走:“我以为你会问……咳咳,正常的思路不是应该问,为什么灵露寺这个和尚庙能修道……”
此话出口,有件事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白驹过隙间她忽然想起来什么。
“姐姐,你怎么了?”小仙儿这才发现姜三醒手上一直也没闲着。
她半夜随身带着的竹箱不知何时敞开,竹笔小刀面团子齐刷刷摆了一排。刚才美容聊天的时间里,她手边凭空多了五个捏到一半的面人。
姜三醒把五个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