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只关系到万锦绣一个人。
明月枝的心往下沉了沉。
“谁?”倏然一道寒光朝着明月枝的方向破空袭来。
明月枝身形陡然一翻,从寒光下穿梭出去了,又将一块灵石抛向了侧边,想要声东击西,趁机翻出墙去。
可惜这女子没上当,又是一道破风声紧随而来,木槿树被拦腰折断,明月枝瞬间退出几丈远。
隐身阵法到了时间,逐渐失效,她的身形慢慢在夜色与灯火里显现出来。
还未落地,那女子又是一击狠招,四周空间遽然扭曲,园子里的阑珊灯火瞬间熄灭。明月枝不用回头,便感知到了它的威力,身后的钝痛来自于这女子外散的灵识。
这位李夫人的实力起码与筑基巅峰的修士相当。
现在可以断定,她就是那个害人的邪祟。
明月枝很想与她对战一番,她筑基后还没有倾尽全力与人战斗过,她也想看看自己可以走到哪一步。
只是现在不适合摩拳擦掌,一偶一猫还在酒楼里等她,万一受了伤,她就不一定能够在接下来这几日里找出万锦绣的肉身了。
心知此时不是对战的好时机,明月枝只得祭出飞毯,空中银光一闪,她整个人直接从池府消失。
再睁眼,明月枝已经站在了一间屋子里,屋子里的陈设她很熟悉,她两个时辰前还见过。
是她住的酒楼里的陈设,就在她欣喜这小飞毯如此靠谱的时候,耳边传来呼吸声。
明月枝再低头,一柄匕首正抵在她的腰间,她高兴得太早了。
她早该想到的,这是酒楼,每个房间的陈设几乎如出一辙。
“道友,好久不见。”明月枝招了招手,小心翼翼地想将自己腰间的匕首移开。
但是很可惜,她移不动,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容道:“道友,你不记得了,我们应是见过的。”
她知道这位道友似乎对她不太友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世间一切的不和睦都可以用气场不合来解释。
这回不打招呼直接出现在了人家的屋子里,怎么看都是冒犯。
明月枝现在不只是一点尴尬,而是浑身都写满了尴尬。
她试图解释自己的身份,说明自己没有伤害的意图:“我是玄微宗的弟子,我们在淬体阵里见过,之前上来的时候我们还打过招呼。”
眼前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明月枝试着再推了推腰间的匕首,可以移开了。
她正想告辞离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位道友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看,实在有些奇怪,仿佛她脸上沾惹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等她将手提起,正要去擦一擦抹一抹自己的脸时,才猛然惊醒,这人的眼神里流露出的奇怪感觉…就像是丛林中觅食的野兽在认真挑选猎物最肥美的那个部位。
明月枝被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突然觉得眉目之间沁了些凉意。
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撇开脸,一边拱手,一边往门边退。
“那个…道友,要是没事,我就先离开了。”
“今儿晚上这是个意外,我就是练功不到位,穿墙穿错了房,您别放在心上。”
“明日…明日我请你吃饭,当做赔罪。”
然而直到她退出这间屋子,那人都没有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
好吓人,明月枝想,她摸了摸手臂,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她记得她后来还找过薛灿打听了这位奇怪的道友,一身黑衣不奇怪,但是连脸上都要遮得严实,那就有些奇怪了。
修士很少有这样打扮的,倒比大宅门里头的大家闺秀还要严实了。
但能够来玄微宗入阵淬体的,至少说明这人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
明月枝眯起眼睛想了想,她记得薛灿隐约提了一嘴这人是南山子的徒弟,好像姓江来着。
对了,南山子,明月枝这才想起来,那不就是她要去的南明山的观主吗?
明月枝一边想着,一边踱回了自己房间,偶人跟小猫正趴在打开窗户前,听楼下的说书人说书。听见开门的声音,小猫用尾巴卷着布偶人从木几上跳下来。
明月枝将她在池府听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万锦绣。
万锦绣没有说什么,她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没有什么感情,只是想不到他会亲手害了她。
人说虎毒不食子呢,他倒真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明日我们去你的墓里看看。”明月枝蹲下来,摸了摸小偶人说道。
偶人垂下了头,小猫端坐了下来,长长的尾巴也不再动了,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看了明月枝半晌,才低头眨了眨眸,隐约有水光一闪而过,长尾巴将旁边的偶人卷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