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的心中反复翻滚着一个想法,那便是魔主到底吃不吃人?他需要结璘魄究竟是怎么个需要法,是将炼化结璘魄的人吃下去吗?
“收收你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道声音冷厉而戏谑,乍听起来便有些诡异。明月枝吓得一抖,赶紧低头去看红炉上的茶罏。
她也不知道自己先前到底在做什么梦,居然以为老天要给她下一场烂桃花雨。
这下好了,比烂桃花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她现在只觉得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寒气从脚底板蹿上来,全身笼罩着森然冷意,好似一把铡刀已经悬于颈间,只待一声令下,便会割颅溅血。
东方既白见这人的手几乎抖成了筛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气。手中扇骨轻轻勾起她的下颌,一双淡漠的凤眸在她脸上扫视。
他冷声道:“我只是借了点血,又不是要杀了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明月枝最怕他这样的目光,腿肚子开始发软,她强行镇定下来,有些不舍地开口:“前辈,要不您还是将我身上的结璘魄取了吧。”
她突然觉得这玩意不光不好炼化,而且就算炼化了她也不一定有命活着。
说不定东方既白就等着她炼化了结璘魄,然后将她拆骨入腹呢。
没了结璘魄她还有另外一半灵体,青山还在,不怕没柴,就是前路漫漫,又要从头计划了。
瞧着明月枝这低眉顺目的模样,东方既白突然觉得有些不爽:“没出息的东西。”
他将骨扇一拢,懒懒扔下一句:“你的命又不值钱,我可没兴趣。”
说完便甩袖入了内室。
明月枝等了好一会,再没听见内室传来一点声音。
回想东方既白的话,她后知后觉,好像的确没必要这么紧张。
即便东方既白真的等着她炼化结璘魄后再将她拆骨入腹——可那个时候她也不一定打不过他啊。
老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夜已深,困意上头,明月枝胆子也大了些,起身熄了炉火,便往内室中走去。
撩开内室的帘幔,看见里面的场景,她一时有些怔。
东方既白早已经歇下了,以小白蛇的模样,躺在那个由外面的雪松竹编织鲛绡铺垫的竹窝里。
首尾相衔,盘成小小一团,显得精致又玲珑,可怜又无害。
明月枝恍惚中觉得躺在小竹窝里的只是一条普通的小白蛇,这样招人怜爱的模样,才会让她觉得小白与东方既白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倘若小白能够幻化成人形,也应该是纯洁无辜的稚子,而不是复杂难辨的未来魔主。
明月枝凑近小竹窝,月亮的银辉透过窗牖洒进来,将小白身上那一抹胭脂红镀得愈发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而她也的确伸手了。
“小白…”
东方既白睁开了眼,曜蓝的眼眸眯了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吓得明月枝赶紧改了口:“小白…蛇。”
手也不敢伸了,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脚底抹油,打算转身溜走。
然而东方既白并没有想象中的气恼,反而睁着他漂亮的眸看向她,吻部轻轻张合:“不是蛇。”
明月枝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东方既白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蛇。”
“哦,你是山魅嘛,只是化形为蛇,我知道的。”明月枝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东方既白突然不耐烦似的将尾巴一翘,卷起鲛绡将遮住了眼睛,只丢出一句:“滚去睡觉,吵死了。”
明月枝本来的确打算滚了,但见他用尾巴将那双威压颇强的眼睛遮住了,只露出半幅温温软软的雪白长条,这模样实在很难不让人心动。
为非作歹的心蠢蠢欲动,心想着既然他并不打算要她的命…
一时间,恶从胆边生,明月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拿捏了一把手感极好的尾巴尖。
“好软。”跟寻常小蛇的冰冷不同,东方牌小白蛇是温热的,像个小手炉,触感却很柔软,像棉花,但比棉花更光滑。
“……”
被人捏了尾巴的东方既白僵着身子,刹那间仿佛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反应过来后,引发一声暴喝:“放肆。”
他从那一层鲛绡中探出头来,上身躬起,准备教一教这个不知深浅的小丫头到底应该怎么做人。
孰料罪魁祸首早一溜烟爬到自己床上去了,明月枝将外衣一甩,趴在床边细细打量外边的矮塌,她敢打赌东方既白肯定不会扒她床头。
至于为什么这么觉得,明月枝也说不清。
或许这人骨子里确实如他自己所说,有那么点君子之风?
外边半晌没有声音,明月枝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她翻身往床上一躺。
俄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