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就是…
可兀地,明月枝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呼吸骤然一顿。
她小心翼翼地盯着近处的一片绛色衣角,一瞬间恍然大悟。东方既白假扮山魅,不就是不想透露给她真实身份吗?
虽然猜不出为什么,但这是一个好消息啊。
代表着她暂时不需要以玄微宗的立场去面对他。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装作不知。
明月枝暂时稳住了心神,但现在势单力薄,也不敢真的叫他名字,只得继续称他为“前辈”,她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不停地鞠躬,口中连连道歉。
“山魅前辈,实在是抱歉,在下原是不知,才惊扰了前辈的修行。”
“若前辈有在下能做的,在下愿尽绵薄之力。”
东方既白招手:“过来。”
漂亮话方才是说出来了,但明月枝还是忍不住谨慎地往后退了退,眼底是藏不住的防备。
东方既白支颔笑看她,一口白牙森森然,再次重复:“过来。”
明月枝只好缩着身体靠近这位未来的魔主,她不敢直视那双压迫感极强的凤眸,只能微微垂头看他脚下层层叠叠的绣金火焰纹。
一只手出现在她的眼前,修长冷白,骨肉匀停,指节分明,比悬在他中指上摇荡的白玉佩还要白皙莹润几分,几乎称得上是冰肌玉骨了。
明月枝抖着手去接那一枚玉佩。
冰肌玉骨?她怎么会这么想?明月枝阖了阖目,缓缓吸气,让自己清醒点,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着了色相。
但联想到他蛇身的样子,这么想似乎也不奇怪。
东方既白垂眸看着这个脑袋都快低到腰间的人,轻笑了一声,算是出了一点气。
但想起被她当小白蛇放在手中反复盘搓的样子,脸色很快又冷了下来。
他问道:“可知你如今在何处?”
明月枝闻言向四周看去,一时间怔住了。
自己明明是在震门里被雷劈得从高崖上跳进了水里,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又记起那个差点让她葬身海腹的深海海底,以及那簇从悬崖上跳下来时隐隐约约出现过的白光。
难道说她在跳崖的那一刻其实就通过了震门?
明月枝垂眸,也只有这个推测了,不然如何解释环境转换如此频繁。
难怪说震门主杀,原来是将山都劈成秃头后自己去找死才能通过,真真向死而生。
明月枝似乎有些了然,所以那时候说老天不如干脆劈死她,其实就是破阵门的法子。
那坎门…她是如何通过的呢?
明月枝只记得那时自己在海里游了许久,浪头不断往她身上打,她几乎失去意识,只能暂且往水中躲避。
后来迷迷糊糊中眼前出现了一团黄晕,吸引着她往那处游去。然而她越往那处去,便越觉得压力重重。海洋的深压几乎要将她的肺腑骨骼碾碎,她却挣不开。
她那个时候以为自己快死了,只好拼着最后一丝清明放小白离开。
余下的,明月枝不大记得了。
而现在…明月枝看着那座正不时往外冒着岩浆,吐着火舌的活火山。
知道自己大约是入了第四道阵门,离门。
这样看来,如果忽略满身的伤口,她这一回的运气其实不错。
只是,如果没有碰到…明月枝小心觑了一眼眼前的人。
那就更好了。
她心里暗自嘀咕着,又低头看向手上佩戴着的旋晷。
三十瓣鳞片已经落了一半,她在坎门里出现的神秘深海中挣扎了至少五日。
现在余下来的时间,不出意外,应该足够支撑她从这道阵门中出去。
“把玉佩拿紧了。”东方既白将明月枝从阵中得来的玉佩塞回到她的手中,又道:“朝后看。”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神情温和,连那双总是矜贵冷傲的凤眸里都多了些温柔似水的情绪,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温文的贵公子。
明月枝一时有些怔愣,不疑有他,转脸乖乖向后看。
这一看,便差点吓掉她的半幅心神,身后一团巨大的火球正在向她飞来。
炙热的温度扑面而来,明明还有几丈远,明月枝却觉得已经要火烧眉毛了。
“快跑。”
明月枝拉上还在青石上的东方既白,可她忘了,以他们现在显而易见的体形差,她绝对不可能像捏一条蛇一样轻轻松松将他提走。
于是明月枝摔了个趔趄。
“是你快跑。”
东方既白勾唇笑了笑,又推了明月枝一把。
明月枝从这笑里看出了点不怀好意,不再等他,赶紧提着破破烂烂的裙裾跑了起来。
她该知道这是个包藏祸心之人,那张装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