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会课即将结束前那五分钟。
邬荔发现班上许多同学都频频回头,他们看向后方黑板那块位置,双眸亮晶晶的,里头写满了急迫与期待。
王兆诩也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头,撞上她不解的视线,解释道:“我们在看黑板上方挂着的那面钟,打算等会掐着点儿冲去食堂抢饭吃。”
邬荔点了点头,心里却纳闷地想:食堂的饭有那么好吃吗?大家都在抢着吃。
她没有住过校,所以并不太了解。
在大家还掰着手指头开始倒数时间的时候,王兆诩已经蓄势待发。
他一只脚跨了出去,胳膊推搡着庄杰的肩膀,表情严肃,语调郑重其事地叮嘱:“大壮,等会儿铃声一响起来,你就赶紧给爹往外面冲,千万不要挡住我去食堂干饭的步伐!”
庄杰的手已经掰着桌子边角了,半边身子探出去,闻言不耐烦地回头:“知道了!你等会不要绊我脚跟拖了我后腿就成。”
“十、九………四、三、……”
邬荔甚至能听见几人倒数,不过她旁边那位倒是不动如山。
铃声准时打响,一群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如狼似虎地正准备往外狂冲时。
熊永安却拿起数学老师遗落在教室的三角板,往讲台重重一拍,大喝一声:“都给我回来!”
“我说了下课吗?真不像话!一个个是没吃过饭还是咋地,我还有事没交代完呢!”
闻言,一堆人焉头耷脑地坐回位置上,顷刻间哀鸿遍野。
王兆诩脸都绿了,像是泄了气的球躺平在桌上,一动不动。
庄杰不满地嘀咕:“明明是你自己磨磨唧唧的,耽误了我们干饭,还反过来怪上我们了。”
邬荔看着王兆诩那颓靡至极的瘫倒动作,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回光返照的人刚费劲巴拉地掀开棺材板,本以为要重见天日了,却被人“砰”地一声将棺材板毫不留情地盖了回去。
熊永安却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眼睛一眯,跟底下人宣布了个噩耗:“本来我们月底会有个摸底考,但学校考虑到下个月要放国庆假期,所以就把这考试定在了假期后头。虽然看起来还有挺长一段时间,但我希望大家尽早着手准备,争取在分科后第一次考试中取得优异的成绩!”
好了,这下棺材板不仅盖上了,还给人上了一圈钉子。
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熊永安才放大家走。
王兆诩他们长叹了口气,起身相互搀扶着往外面走去,身上已然没有先前那股兴奋劲和干劲了。
有的只是满脸愁云惨淡和人间不值得的凄凄惨惨戚戚。
邬荔瞠目结舌地看完这一幕幕,她感觉自己仿佛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京剧变脸。
正震惊之时,耳边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书页翻动声。
她看过去,发现陆京浔正悠哉地支着脑袋,动作气定神闲地翻着课外书。
一脸云淡风轻和从容不迫,跟王兆诩他们相比简直不是一个画风。
察觉到她的视线,少年侧过脸瞄了邬荔一眼。仿佛是有读心术那般,他准确地解答了她的疑惑:“我不是很饿,加上现在去食堂,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邬荔眨眨眼:“为什么?”
陆京浔用指尖按住被风吹起的书页,慢条斯理解释:“因为高一的在军训,他们下训早,去晚了的话食堂里基本都挤满了他们的身影。”
邬荔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我之前去的都比较晚,所以没见过这一盛况。”
“的确是盛况。”陆京浔赞同地附和了句,又把书翻了一面,边语气散漫地补充了句:“我中午去的时候,还以为食堂插满了山东大葱,根本无处下脚。”
……山东大葱?
别说,感觉还挺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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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熊永安宣布假期后要进行考试后,班上的氛围略收紧了些。
晚自习的时候,邬荔将其他学科的作业都写完,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才不情不愿地抬眼看黑板上右下角那个小方框:
《高中数学必刷题》单位圆与三角函数线部分(PS:老师明天上课会讲)
邬荔的数学相较于其他学科比较薄弱,加上不爱跟数字打交道,对消耗脑细胞的思维活动一直挺排斥,所以数学作业每次都放在最后动笔。
用了一整节晚自习,邬荔终于将数学习题写完。
她抻了个懒腰,余光不经意地瞥见陆京浔也在写同样的作业,但是他的笔尖停留在最后一题题干上,久久没有动弹。
邬荔了然,最后一题的确有点难度,他无从下手也正常。
沉吟片刻,她决定履行承诺,拉同桌一把。
于是,陆京浔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只伶仃细瘦属于少女的手掌。
那只手在他书页上轻轻点了点,清甜嗓音压着音调问:“需要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