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知道随便救人的后果是一大早被伞戳醒的话,昨天晚上我一定不会同情心泛滥,而那所谓的伞显然也不只是用来遮阳遮雨的工具,以致我下意识抽出手术刀抵在伞尖处。
“警惕心比想象中高呢。”不知是不是伤到喉咙的缘故,少年声音喑哑,细长的双眼暗含金色的眸光。
昨晚还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家伙,一夜之间就恢复至可以站在床边拿武器对着救命恩人,他的体质还真是好,羡慕。
对视几秒后,他恍若无事般挪开了伞,丢下一句“塞丽佳叫你起床”就出去了,我这才注意到昨夜被我扒下来缝好的衣服又回到了他身上。
看了眼时钟,因为熬夜,我难得睡到快中午,等换好衣服洗漱完出去时,归来的塞丽佳正在接待病人,而那个陌生少年则安分地坐在桌前吃着面包,如果不是见识过他浑身是血的样子,我大概率会把他当作普通人。
“露娜你的早饭,啊现在应该是中饭了,也在桌上哦!”塞丽佳看到我,立刻嘱咐道。
我应了一声表示知道,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桌上另一份面包开始嚼嚼嚼。
盯——
身旁人专注的目光让我如坐针毡,坚持了半分钟后忍不住开口询问,“那个,你有事吗?”
“昨天你用的什么?”
完蛋,他居然还看到了注射的场景!
“就是麻醉剂嘛。”我打着哈哈,思考着一会儿得和塞丽佳通个气说那是她从外面搞来的新型麻醉。
然而少年无情地戳穿了我的谎言,“一般麻醉对我没作用,而你昨天用的东西能让我失去力气。”
“那是因为你昨天失血太多了。”
“……”
我觉得在我的胡搅蛮缠下,少年有一瞬间燃起了和昨夜一样的杀气,也许是顾及着塞丽佳——看起来他们还挺熟的,不然不会专门给他准备面包——他并没有又拿伞戳我。
“那是你的念能力。”从他用的是陈述而非疑问就知道没瞒住。
我想了想,同他商量道:“这样吧,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少年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像是在惊讶居然有人敢和他谈交易。
“我帮你把身上的伤治好,你答应我先不告诉别人我会医术,至少短时间内不行。”从少年不屑的眼神中读出“其他医生也可以做到”的意思,我又小声地诱惑道:“包括你身上之前的伤疤也能治好哦。”
这句话似乎戳破了什么,他突然死死盯着我,那目光让我觉得自己被一尾毒蛇锁定了,犹豫着就要说出“你不同意那算了”的话,然而不知为何,最终他还是恢复到正常的样子并接受了交易。
“可以。”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露娜·芮佐,你可以叫我露娜。”我想起库洛洛的样子,觉得即使流星街人也喜欢懂礼貌的人,于是伸出手去。
“……飞坦。”
交换完名字后他没有回握,我猜他大概不喜和人接触,所以才会这么介意我提到他身上伤疤的事,便没有计较。
交易达成后,气氛陷入安静,还是塞丽佳的喊话打破了沉默,“露娜,吃完了就过来帮忙,这里有个要打吊针的!”
“来了来了!”我将最后一口面包匆匆塞入口中,见飞坦也快吃完了,想到他手上的伤口不宜碰水,便对他说道:“盘子放着一会儿我会洗的!”
————
为了帮外面的塞丽佳照顾病人,黑发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幕帘之后。
再次从生死边界被拉回来,他似乎应该庆幸自己的好运,库洛洛的判断一如既往得精准,名为露娜的女孩对医术何止是感兴趣的程度,她显然非常擅长。
昨夜的事飞坦并非全无印象,在她给他注射无名药剂的中途他就醒了,下意识就要发动攻击,但那药剂古怪得很,起效迅速,再加上他本就受了重伤,居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赤身任由她动作。
一定要杀了她,那时的他想。
似乎因为没有旁人的窥视,她放心大胆地展现了自己的技术,虽然处理伤口的速度比不上塞丽佳和玛奇的念系缝合,但和普通医生相比已属飞速的范畴,更不用说她现在只是一个10岁的孩子,假以时日,她的能力更加不可估量。
可以留她一命,再次陷入昏迷之前,他转变了想法。
*
飞坦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翌日醒来后,他几乎没感受到疼痛,拆开被她绑得臃肿滑稽的纱布,昨夜还鲜血淋漓的创口不仅缝合得整整齐齐甚至已经愈合了大半,周围新生的皮肤呈现出粉红的色泽。
一定和她注射的古怪药剂有关,他被激起了兴趣。
原本在见到归来的塞丽佳后就该离开,但想到躺在内室呼呼大睡的人,飞坦少见地选择多留一会儿,塞丽佳玩笑地问他什么时候克服了孤独癖,被他用一句“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