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岫站起身来:“好,请公公带路。”
出了宇文雪的寝室,对院子里一个浇花的使女说:“若本宫的人来寻,就说本宫去见公子了。”
李公公踩着小碎步在前面急急的走着,钰岫使用了内力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皇宫上下所有的内监使女都没有修为,除了那些暗卫禁军。因为皇宫是不会放任身边服侍的人对自己造成威胁的。
走在宫城内的青石板路上,有些石板已经松动,踩上去另一端翘起来再落下去。李公公恭着拂尘,不停的甩动着。
“娘娘,中和殿到了。公子就在里边恭候。”
钰岫点点头:“有劳公公了。”
她把双手笼在袖中,迈步走进了大殿。
东方启斜着身子靠在美人榻上,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木榻,眼睛不安分的四处乱看。这大殿似乎很满足他的审美,一脸享受。没有人在,吊儿郎当的本质就显露了出来。直到钰岫迈进大殿,才慢悠悠地起身下榻,敷衍的行了个礼:“娘娘。”
这个弟弟是尹喜儿所生,那时候娘亲也没死,自己也没被送上山,自他出生以来姐弟俩就没见过面,他所听闻的有关姐姐的消息就是母亲说的“废物姐姐”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而她所听闻的有关弟弟的消息就是“二夫人的小公子在学堂是第一个会背《三字经》的”“小公子被武堂长老收入门下了!”那时候她没有防人之心,觉得自己的弟弟文武双全给王府增光是一件幸事,甚至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弟弟而自豪。上山时她立志也要像弟弟那样文武双全,日后保护弟弟。但,她现在不这样想了。这几年来,看样子小有成就,但在京城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人物都没有他的名字,倒是有不少说他败坏王府名声,花钱如流水,青楼的坐上宾。东方启学坏了。
钰岫看了他半天,拂了拂袖:“免礼,坐吧。”率先在榻边的几案上落座。
东方启虽然德行不怎么样,但待客之礼倒有一套。他随着钰岫落座,右手执起茶壶,左手扶着壶身,给自己面前的茶杯斟满,伸手推到钰岫面前,又从茶盘上拿了一个茶杯斟满,抿了一口。一口又一口,等了半天,都没吐半个字。
钰岫指腹摩挲着微烫的茶杯,眼睛直视东方启:“弟弟无事不登三宝殿,请我出来不只是喝茶吧。”
东方启邪气的一笑:“娘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臣弟在娘娘面前怎敢造次。”
钰岫皱了皱眉。
“本宫不喜欢弯弯绕绕,有事直说便是。”
“娘娘说得好,臣弟也不喜弯弯绕绕。既然这样,我告诉娘娘,今日,皇上赐我封号为‘恒丰候’。”
“嗯。”
“若有朝一日父王去了,接管泓谞王府的人便是臣弟。娘娘是臣弟的姐姐,等他日泓谞王府飞黄腾达,娘娘也脸上增光是不是?”
钰岫一声哂笑:“这脸上增光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当然,娘娘如今是二品妃位,合宫上下您最大,手下人没几个是废物,想传递消息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钰岫抿了一口茶,作思考状:“还有吗?”
“娘娘昨夜被宠幸,皇上一定还会招您前去,枕边吹风,娘娘也懂。”
呵呵,这孩子想天真了,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小皇帝克制得很呢。
“若娘娘有幸诞下龙嗣,就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后这个位置也指日可待,权势也发展壮大,臣弟这个小舅子不怕不高升。”
钰岫在他连篇的话中臆想出了那种风光无量的情景:恒丰候仗着姐姐入宫为妃,胡作非为。后来鹤妃晋升为皇后,恒丰候也成为泓谞王,在京城内残害百姓,豪取抢夺,至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一姐一弟掌控朝权。嗯……这不仅会被史官在历史上记上一笔,最终的结果也好不到哪去,肯定会有人起义,要么被流放,要么直接取下项上人头,死后说不定也会被点天灯,刨腹剜心。她这个姐姐也会被推上风口浪尖,不得好死。艾玛,怎么说都有点惊悚。
钰岫在臆想中回过神来,东方启早就结束了长篇大论,正静静等着她发话。
指间的茶杯早已冰凉,钰岫慢悠悠的开口:“弟弟有这个把握吗?”
“有。”钰岫抬眼看他,东方启无所谓的一笑,“全靠娘娘。您要是压着这个势头,我也没办法,不过父王可以把人安插到宫里来,但那时候娘娘就是敌人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钰岫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弟弟眼中,是个靠色相出卖身体的“娘娘”,要文没文要武没武。
“好,我答应你。”
东方启一愣,没想到她答应这么快。门外偷听的暗卫也一愣。
“怎么,我这么一说,你反悔了?”钰岫似笑非笑冷声问道。
东方启以手抵额:“臣弟不敢,既得了娘娘这句话,那臣弟就放心了,若娘娘无事,臣弟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