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抬头处是一些朱红色的流苏床帘,这是自己的闺房中从未有过的装扮,若说起来,可能确实在十年前的上京流行过。
眼前的丫鬟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模样。
贺纸鸢自床上想扶着坐起来,往下一撑竟直直倒了下去,依照现在的自己完全无法撑起自己的身子。
沛芸还以为二皇子妃这又是闹哪般,赶忙上前搀扶着:“二皇子妃!您怎么了?”
贺纸鸢眨眨眼睛,下意识往下摸去,一瞬间她表情僵在了脸上。
原本平坦的腹部如今竟然微微隆起,虽不大但也昭示着如今她怀孕的事实。
还未成婚便已经有孕,这若是被祖母知晓恐怕是要捂着心口喊天哭地的程度,她已经预感到自己前路一片灰暗,神色也沉寂下去。
可转念一想,她敏锐的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二皇子妃,您不会是....摔到脑子了吧?”沛芸伺候这位主这么长时间,原主一直粗鄙跋扈,将小门小户的气势用上了十成十,而且一有不顺心之事便随意打骂,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今日怎么这般平静,还忘了自己叫什么....
二皇子妃,这名号实在太过熟悉,似乎在昨夜睡梦中还听到了这名号,但眼前一切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她只能顺势坐起身来。
手掌迟疑的附在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的温度与跳动,.....真的有生命....
她觉得神奇,连带着那张娇嫩的不像话的脸也生动起来。
眉间所用胭脂绘制的莲心此刻重新恢复了光彩。
贺纸鸢看向床边跪了一地的婢女,顿觉头痛,抬了抬手道:“都起来吧,我看着心烦,都出去。”
出口之间话语不惹人讨喜,贺纸鸢自己都有些一愣,换了以前她可从不会说这种话。
但现在,无人觉得奇怪,乖乖的站起身退了出去。
沛芸也站起身来,但却疑惑的看着贺纸鸢。
贺纸鸢问道:“怎么了?”
她注意到了自己手上涂得丹蔻,艳红艳红的,是自此从前绝不会用的颜色,甚至于涂丹蔻这件事就不是她会做的。
但是如今理所应当的出现在她的手上。
沛芸如实道:“这一次您受了惊吓,是下人们失职,放在以前您一定会狠狠责罚,但是如今....”话出了口才后知后觉,有些怯懦的往后站了站。
隔了半晌,贺纸鸢只能胡诌道:“就当是,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吧。”
这更加奇怪了,二皇子妃不是不喜欢肚子里的孩子吗?
沛芸的疑惑都快写在脸上了,但是低头去看贺纸鸢抚摸自己肚子的样子,又觉得以前老话说的真是不错,一个女人有了孩子以后或许真的会变。
毕竟是自己骨肉,从不喜欢到喜欢也许也是需要时间的罢。
她便也没有发问,只是等到了贺纸鸢抬眸问道:“你说我受惊,我如何了?”
沛芸这才明白二皇子妃当真是磕得不轻,这都不记得自己如何了。
“您受了太后娘娘令,去城外的大皇城寺为小皇孙祈福,可是路上遇到了山匪,下边人保护不力马车侧翻,所幸您没有伤到孩子,要不然我们有几条命都不敢赔的。”沛芸如今说起来还有些后怕。
贺纸鸢听着想着,觉着不对劲。如今皇上就只有这一个孙子辈,那可不得如珠如宝的对待着,这也是自己虽是宫女出身但却能够耀武扬威的原因。
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为皇孙祈福这种大事定是要几层戒严的,怎么会出了如此纰漏,仅仅是山匪就令马车侧翻。
若不是原主命大...事实上原主也没命了,如此一想,她叹了口气。
门外传来声音:“闵嫔娘娘到。”
贺纸鸢心中咯噔一声,闵嫔那不就是二皇子的生母吗?据说一开始皇上讨厌这位二皇子就是因为二皇子生母是宫女出身,还是酒后乱/性,更重要的是这位娘娘蠢笨的很,很是不喜二皇子殿下,拼了命想对人家太子好,可惜太子不稀罕这位无权无势的娘娘喜爱。
只是这事情,这出身和如今的自己,倒是如出一辙。
从金陵贵女到低贱女婢,她也算是经历了阶级的跨越,只能哭丧着脸坐起身想要行礼。
而后一只云履鞋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是最普通的那种,市井百姓穿的那种。
贺纸鸢抬眸看去,闵嫔娘娘姿色一般,莫说放在百花齐艳的后宫,就是金陵也不算多么出众的存在。
闵嫔正趾高气昂的盯着贺纸鸢,她拿着婆婆的派头嫌弃似的坐到了椅子上:“真是个没命催的,你自己没命就没命好了,还要连累的皇上太子跟着担心。也不知道我那个儿子看中了你什么,冒冒失失。”
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是个无德无貌的女子。
贺纸鸢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