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包住他的头发,从发尾一点一点按压湿发,悉心蹭得半干。
仿佛软绵绵的云朵把影山茂夫的后脑勺轻悠悠托起,令人有些舒适的困倦。
他微眯着眼睛,头一低一低地打盹起来,强撑精神提起:“这里是小良幻境的最深处吗?”
菊地绮良点点头。
她感觉头发差不多干时,指腹插入发梢摩挲确认,“擦好了,冰箱里有牛奶哦。”
影山茂夫喜欢喝牛奶。
精神旋即抖擞的他很是开心地跑去拿牛奶,快步间半干的头发逐渐蓬松如羊毛团。
抬起的手缓缓拉开冰箱门。
菊地绮良掀眼,瞧见影山茂夫的背影徒然僵直。
“是不是,好奇怪哦,灵魂怎么会长成这样?”悄然走近的她问着。
像一朵飘摇的火焰,脆弱,微小,它随时可能熄灭。
菊地绮良本以为自己见到妈妈以后会得到答案,可现在的她仍对体内的新灵魂罔知所措。
她的声音带着困惑:“阿茂,我怀孕了。”
仿若静止的影山茂夫默不作声。
“我要回家。”
这不是可商量的语气。
菊地绮良想,自己一直都知道,灵幻新隆把影山茂夫教得很好。
“如果我丈夫来找你,请你告知他,有关我怀孕和回家的消息。”
空气中氤氲着潮湿的、悲伤的气味,是影山茂夫眼中流出的泪水。
心中因爱而生的杂草团汲取了水份,无比沉重,压得心脏难以动弹。
他感到痛苦。
痛苦是极度,是百分百,是渺无边际的全部。
河面上随波漂流的男人睁眼。
暴虐无比的水中涡漩从他身处凭空而起,以压迫性的姿态吞没河流、狂风、泥土与建筑。凶戾残忍地抹去一切的痕迹。
暴风雨来临。
他于天地间撕开一条时空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