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地绮良从他的手中抽出头发,轻轻落地,站在他的面前,倏地凑近。
鬼脸贴近,影山茂夫面无表情震了一下,又听见她问:“我长什么样子啊?”
恶灵似乎十分好奇。
他试着描述:“金发、大眼睛……”嘴巴嗫嗫嚅嚅张着却不出声。
“就这样?”
菊地绮良想老公就这个笨样竟然考上了大学。
她继续凑近,脸与脸的距离接近于无。少到只要恶灵心生邪念,就能附身的距离。
影山茂夫听见绵软微凉的声音在自己的唇边萦绕,“我在想,既然你能看见我,那我能从你看见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吗?”
黢黑透亮的眼瞳中,有一团模模糊糊的亮色雾气。
眸中人影朦胧隐现,时有时无。
她愈发贴近,近到影山茂夫感觉这道虚化的身影就快融入自己眼中。
“我看见我了。”
菊地绮良说完,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不太清楚为什么超能力者的眼睛可以看到、反射出鬼魂的模样。
影山茂夫见这只恶灵做了奇奇怪怪行为后又自顾自陷入沉思。
她忽然浅笑道:“原来我这么不一样。”
颊边梨涡如绽放光彩般显现,灿烂动人,他微微眩晕在这极具有生命力的笑容里。
菊地绮良将亮晶晶的发夹取下来,唇齿衔着,双手以指为梳顺着头发生长方向来回波动,足够柔顺后,再取出发夹,别在发间。
期间,她注意到对方的眼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脸颊、唇间。
菊地绮良不免想:好麻烦,又要开始和他有情感纠葛了。
她郑重其事地开口:“你千万不能爱我,你爱上我只会伤心。”太可惜了,自己是一个有老公的女人。
“啊?”他愣住。
并非自作多情的女鬼叹气:“哎……”
“虽然我们是天注定要在一起的。”
影山茂夫情不自禁跟着她诡异的恶灵思路走:“然后呢?”
菊地绮良想:但上天也对我太多考验了,老公看起来很好吃……
外表的青涩才就褪去,却仍旧摇摆于介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微妙地带。纯良、天真和成熟都混合在他身上,是可以依靠的成年人类,同时又是需要退让的年轻野兽。
非常美味。
菊地绮良毫不留情地揪住他的脸庞肉拉拉扯扯,年糕的手感残留了一分。动作间,冰凉的手心传导着人类躯体热烘又柔软的体温。
得不到答案的男大学生影山茂夫:“……”
他捏住菊地绮良的手腕让其不再作乱,很快就因她湿润的眼神而落败,手垂在身侧,在一片水光粼粼的视线中莫名忍耐着对方的过份拉扯。
这一连串诡异且反常都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作出了错误举动,招惹到一个很奇怪的女鬼。
“你能带我回我自己的世界吗?”
女鬼一脸舍不得地放开影山茂夫的脸颊肉,嘴中提着无关的问题。
“哪个世界?”他没听懂。
“我活着的世界。”
影山茂夫失语,蓦然觉得这个外表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很可怜。但比起同情对方,现在更要紧的是去阶梯教室上几个专业一起的大课。
“很难。”他敷衍道,心里想着马上要上的这门经常点名。
“你怎么这么不厉害呀——”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音调千回百转,好似撒娇,透色玻璃般晶莹的眼珠还紧盯着自己,因他无意识的动作而晃悠。
影山茂夫的目光时不时飘向密布泛黄爬山虎的墙面——教学楼常年无光的背后。菊地绮良注意到这人根本没在意自己对他的温言软语。
她伸手在他面前晃荡,“不明白你在着急什么?”
可灵体透明如雾,根本无法阻挡影山茂夫的视野。
“要上课了。”
她一脸迷惑道:“那快去呀。”
影山茂夫认为双方达成已经共识,点点头,转身离开。
“你不可以扔下我!”女鬼被他的快速动作气得原地跺脚,紧赶慢赶追上冷酷无情的人类。
就这样,男大学生多了一条爱撒娇的透明尾巴。
阶梯教室陆陆续续进来人,大多选择位于中后方的位置,再三五成群坐在一起。
“我没有上过大学。”
坐在教室靠窗位置影山茂夫听见身旁的恶灵在小声说话,他偏过头去,看见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脊背挺拔,双手放在桌面,一副乖学生的模样。
菊地绮良一边留神观察着周围,一边问:“我可以翻一下你的书吗?”
他将本不应该崭新的崭新课本递过去。
“是影山,”同专业不太熟悉的同学走到他位置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