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无益有害。”
昔年上京城的家中,六七岁的小苏棠把抓着几种香料往石臼里扔,被阿娘发现后呵斥了一顿,阿娘带着她洗净双手后,才告诉她不是所有闻着香香的东西都是无毒的,那些香材有的未经炮制,本身带毒,有的本身无毒,但药性与其他的相冲,别说吃了,碰了沁入肌髓也是要闹病的。
邱老先生这才赞同颔首,“言之有理,可。”
苏棠心下一松,就听得坐在长案后一位头佩皂巾的年轻人低声道:“邱老先生,虽说丁香与郁金相冲,但要是选了吴茱萸,吴茱萸在盘中便有些多余了,不好与其他几种合香,岂不是浪费?何况只要减少郁金用量多加炮制,再与丁香配伍也不妨事的,这在‘韩魏公浓梅香’中已有先例。”
邱老今日只收一徒,来者自然不会客气,苏棠明白这是对方抓住漏洞驳斥她,亦不客气道:“阁下可知盘中郁金有多少?”
那男子起身往托盘上看了看,郁金垒在一块,看不出多少片,他语气不确定道:“估摸着二钱左右。”
苏棠淡淡道:“约近三钱,而‘韩魏公浓梅香’中所取郁金不过五分,且要多番炮制,费时费力,既如此,剩下的郁金不也是多余?”
何况郁金通常要比吴茱萸略贵一些。
青年弟子闻言讶然转目,看了看苏棠,又看向邱老,“师父,盘中郁金是弟子昨晚合香剩下的,还真是三钱。”
苏棠本想回讽高瘦男子是不是配香少,以至于香材过称得也不多,却见邱老摆摆手。
老人家已经揭过话头,“两位都言之有理,不过,安小娘子单凭目测便可知香材斤两,这一手倒是不俗。”
苏棠笑了笑,作为安卷施,论身份论场合,这个时候反而没必要自谦一番,心中只道——无他,唯手熟尔。
这几年帮养父称香料久了,常见香材她甚至不用上手,便能估个大概。
邱老又再问了几个问题,苏棠一一作答。
一番问答下来,邱老倒是没料到眼前这位胡商之女对香学经典研究颇细,他有心考校,刻意挑典籍中不起眼的偏僻微妙之处,不想安卷施竞也能应付自如。
邱老更感难得,他听闻安卷施随父久居塞外,不想文字功夫倒是精深,在香学见解上还更能旁征博引。
他正要夸赞几句,门口突然闪进一个身影。
苏棠见之前匆匆出去的胖管事又匆匆回来,小跑到邱老耳边嘀咕:“谢家小子又来了,您看……”
邱老眉毛皱了起来,不一会儿还是摇摇头道:“不见,让他走。”
看似是发生了什么扫兴的事,苏棠看出邱老本来先前还有谈兴,这会突然拄着拐杖起身了。
老者朝苏棠笑呵呵道:“纸上得来终觉浅,老夫还有最后一题,就请安小娘子在一个时辰内,用此房内之物,配一香品,不拘什么。”
苏棠讶异:“不拘什么?”
从前父亲铺子里收徒或招帮工,到了试配香时多半会给个命题,或是要配伍名方,或是要结合时令,或要针对某人所作相宜之香。
如此更能试炼出来人水平。
邱老的范围过于宽泛了,若是这样,岂不是人人都配自己最拿手的香品就行?
苏棠还等着邱老补充什么,谁知邱老却只含笑点头:“正是如此。”
说罢,老者便拄着拐杖慢悠悠步出门外。
其他几人这会急了,纷纷仓促起身。
“邱老先生?”
他们几个是要去别的房中考核?
青年弟子看了看长案后的三人,“师父,那这几位呢?”
邱老摆摆手,只道:“送客吧。”
苏棠有些意外,随即又想到了什么。
头戴玉簪的男子顿时不服气道:“安小娘子所答这些我等也会,老先生何不问问我们?”
“就是啊,邱老先生也说了我等都有家学渊源,怎的连问也不问了呢?”
邱老先生眼皮耷拉着一一看过他们,沉声道:“几位既是来求学的,又何必无礼讥讽同道?须知同道不堪,也未见得尔等高明。”
长案旁几人顿时一静。
“诸位,请吧。”弟子朝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玉簪男子神色不甘,这话无疑是说他们都是来拜师的,水平本就半斤八两,他想辩驳又顾忌邱老身份,只得将满腹牢骚咽下,愤愤甩袖离去。
其余两人面色讪讪,看出惹了邱老不快,难以转圜,也都匆忙拜别离开。
转瞬房中只剩下苏棠一人。
邱老弟子站在门前朝她笑道:“安小娘子只要过了这一关,师父大抵就会收你为徒了,他老人家并不是那么古板。”
言毕他回身合拢门扉。
两扇清漆木门在苏棠眼前咯吱合上,之前若有若无的香气也随之消散。
苏棠慢慢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