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八年,元嘉皇后故。
又一年冬,北疆的战事已平,那个曾经抱着她崩溃哭的母亲永远的离开她了。
“公主殿下,我们可以回去了。”王嬷嬷听闻了谢婉的事后神色便开始沉重,初虞便预料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嬷嬷,我们走吧。”
太后一族被刑部以谋逆的罪名流放蛮荒,太后一条白绫自尽于宫中,护国寺的太后党余孽也被尽数铲除。
太子殿下李初燃被软禁东宫五年,在皇后亡故的消息传到京城时,他终于被世人所见,五年,从前稚嫩的少年褪去青涩,成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李初燃听到皇后亡故的那一刻,便带上了发红的眼尾,神情说不上好看,只冷静道:“我得把初虞接回来。”
他去寻了李崇阳,李崇阳却刚从美人的塌上下来,那美人的眉眼有些像她母亲,他有些嘲讽,却也镇定的向他的父皇提要求:“父皇,母后已逝,而今皇妹年已三岁,儿臣体恤父皇疲劳,望以长兄为父为由,关照皇妹,为父皇分忧。”
李崇阳上一次见这个儿子是在五年前了,他有些不认识李初燃了。
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知道是她的孩子,是啊,她走了,没有人威胁他了。初虞?他想起了在他的王贵妃怀里的那个弱小的婴孩,是他对不住那孩子。
“那便交给初燃了。”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在李初燃走后,李崇阳弯腰从书柜间拿了个小匣子出来,交代给身旁的小太监:“把这些给初虞送去吧。”
小太监也不敢多问,只按着李崇阳的吩咐拿去。
李初燃坐着马车直接从皇宫去往护国寺,路上听见了糖糕的吆喝声。
便想着小姑娘一定会喜欢便给初虞买些许。
看见初虞的时候,初虞只有到他的腰际,粉雕玉琢的,可爱的紧。
李初燃看她的衣衫单薄急忙脱下身上的厚袍给初虞披上。
初虞看见初燃的时候也是一怔,她认出了她,是那个藏在李初虞上辈子记忆中的哥哥,李初燃。
他蹲下来,拉着初虞的手。
“小鱼,我是哥哥,我叫初燃。”
他的脸色发白,一副病态的模样,他的言语却最是温和,在记忆里,他是最宠着李初虞的人。
“小鱼,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这个词对她来讲已经很陌生了,家吗?想来她好像有家了。
“好。”
初虞随着李初燃上了马车,那一时,她再不似从前漂泊于各家医院间,等待着重病的自己脱离世界,那个孤零零的一个人,她拥有了一个名为家的归属,冬日的寒风被挡在车窗外,手中李初燃塞给自己的手炉暖乎乎的。
“小鱼,尝尝糖糕。”李初燃拆开牛皮纸手捏了块刚买不久的糖糕喂给初虞。
初虞眨巴眨巴眼睛,微张唇齿咬了一小口,刚炸不久糖糕外脆里嫩,带着白糖和红糖的甜味,入口温热酥脆,不爱吃油腻的初虞,也很难不爱这个甜而不腻的口感。
“好吃吧。”
“好吃,谢谢哥哥。”初虞毕竟是第一次遇见李初燃,语气中总会带上些许的生分。
李初燃一听就觉得自己没能照顾好初虞让她受了这么多苦,一想便心疼初虞便开口道:“小鱼,对哥哥不用说谢,哥哥照顾小鱼是应该的,知道了吗?”
“哥哥,我知道了。”他依旧是李初虞记忆中最爱自己的哥哥。
马车悠悠的驶向东宫,李初燃早已准备自己的偏殿出来给初虞住。
刚到东宫门前,便遇见了李崇阳派来的小太监,他在东宫门前等了许久,见着李初燃便将李崇阳交代的东西端了出来。
“太子殿下,这是陛下交代奴才给公主殿下的。”
在李初虞的记忆中有这个匣子的存在,大约是年幼印象似乎不是特别深,初虞抬头看了看李初燃,他看起来似乎知道里面是什么。
李初燃替初虞接过匣子,“那便多谢公公了。”
“小鱼,这是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小鱼要好好的收着。”
初虞点了点头,接过匣子只感觉这匣子有一定的分量。
初虞觉得拿着不太方便便递给了王嬷嬷让她帮忙拿着。
李初燃领着初虞进内殿,内殿的摆满了各类书籍,给人很浓重的书香感,此殿主必定学识渊博 。
初虞向前去端详着周围的书。
“哥哥的书好多啊。”她转身去和李初燃感叹。
李初燃只是温和的询问:“小鱼想读书吗?”
读书?她想起那封她看不懂几个字的书信,点了点头,她想读书,想了解这个时代,她好像有些想如李初虞所愿的去改变一些。
她依旧心软见不得人在她面前离去,又或者说是敬畏生命吧,她不想在一条条生命面前那么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