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二楼,碧衣女子焦急地开口,她早已站在了竹帘外,将头探出栏杆外,看向正厮打的两人。
“住手!”
另一声阻止几乎同时响起,低沉,而威慑,颇具上位者的气势。
话音一落,当即吸引了一众视线,探究的,惊奇的,连大胡子也停了手,一脸狐疑地往二楼角落看去。
那是个宽肩窄腰的男人,背对着,一个人在角落喝茶,银冠玉簪,一身提花纹青白窄袖长罗衫,乍看朴素,明眼人却能看出其中不凡,那暗纹,绣式,一见便知是府邸私绣,甚者皇宫绣工。
众人不禁唏嘘,这么一号非富即贵的人物,竟从头到尾都没惹人注意,若不是这声阻止,恐怕连离开也是悄无声息。
不为显贵,不为从众,似乎就是为了听书而来。
令人不解的除了这个人,还有那声“住手”……
他似乎忘了那句“住手”,兀自喝着茶,时而翻一页手里的书,就这么没了下文,仿佛不曾开口过。
碧衣女子眉头微蹙,扫了眼他的衣饰,也没好多说什么,径直下了楼。
“家父大理寺司职十载,欠债诬陷审得,殴人滋事也审得。”
碧衣女子逼到大胡子跟前仍面不改色,心中又急又怕又气,面上却始终谨守着仪态,温婉,而雍容。
可她话里的每一个字都不容忽视,重似千斤。
话音未落,打量角落男人的视线瞬间全回到碧衣女子身上,从惊艳欣赏到敬畏仰视,大胡子更是直接变了脸色。
“不敢不敢,我们是良民。”大胡子干笑了两声,低眉顺眼起来。“敢问贵姓?”
“廿。”
“廿”在大梁是大姓,汴京也不罕见,可大理寺姓这个的就一位。
大胡子忙拱手笑道:“都怪我们这些下键的粗人,脏了贵人的眼。”
碧衣女子不想作休,提了钱袋子出来,一双杏眼眯起,半风情半危险,似漫不经心问道。
“那这钱,是送到哪个赌馆?”
“不不!他只看过几回!哪里欠钱了!”大胡子慌得直呼自己的脸。“我们找错人了,该死该死!”
碧衣女子冷笑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俯身将韩三寸扶了起来,面上的凝重还没褪去。
韩三寸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嘴角肿起还是忍痛道:“我是被骗的,我没有想赌,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相信你。”
碧衣女子温柔一笑,打断了他。
韩三寸抹去眼里的泪花,低下头去:“又给你添麻烦了,都怪我,怪我太想出人头地,太想……”
韩三寸看向碧衣女子,欲言又止,最终一腔心事化为满眼情意,胜过千言万语。
“我知道,我都知道。”
碧衣女子拿手帕给他擦了擦脸,眼里也含了泪花,一半心疼一半无奈,韩一白顺势讨好地蹭了蹭她的手,很是乖巧。
两人情难自已,早忘了何时何地,茶馆众人也看出了猫腻,不禁浮想联翩起来,女贵男微,十有九悲,不知不觉就入了戏,生出几分伤感来。
本以为看了出情戏,不想戏才开幕…
那韩三寸似乎嗅到了什么,抓着碧衣女子的衣袖闻道:“今儿是什么香?你喝了药吗?可是哪里不适?”
碧衣女子闻言也细细嗅来,正疑惑:“没啊,你…”
话没说完,却看见韩三寸忽地僵住,什么征兆都没有地,直挺挺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