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棠知晓今日这酒她是非喝不可,她使个眼色给自己贴身侍婢,只盼她能明白自己意思,“臣女岂敢。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桂酿应景,不饮当真扫兴。”
安嘉公主好整以暇地等着沈见棠将酒饮下,谁料一直在沈见棠身后站着的紫苏却冒失突然站了出来,“姑娘!”
紫苏慌慌张张整个人扑到了沈见棠身上,沈见棠拿着酒盏的手一抖,桂浆淋湿了满身。
谢映嘉哪里会看不出来紫苏是故意的,当即沉下脸叱她,“你好大的胆子!”
紫苏面色苍白跪下请罪,“都是奴婢的错,都怪奴婢毛手毛脚的没站稳,冒犯了贵人,请殿下责罚。”
沈见棠也替紫苏开口求情,“臣女这婢子一向没个分寸,待臣女回府后定好好叫她吃个教训。”
谢映嘉怒极反笑,“你们两个合起伙来蒙我?县伯府中女儿是否都如此忤逆,竟敢不敬天家!”
沈含月暗叹倒运,她就在旁好端端坐着却也遭殃。不过沈见棠果真只是面上老实,竟敢如此正大光明与公主作对,若是沈含月此时是在岸上观火,便能对大姐姐更加赞叹几分了。
“殿下息怒,颍川县伯府上下对圣上从来无有不敬,大姐姐这婢子确实莽撞,殿下若对惩处有所不满,要打要罚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没得为此等小事累了兴致。”
沈见棠听出了沈含月话中回护之意,可她还是面上一冷,紫苏是从小一起与她长大的贴身侍婢,她怎么舍得真叫紫苏去挨罚。
谢映嘉眸光一闪,“沈三娘子倒识趣,那不如便叫她在此跪着,一直跪到我满意为止,如何?”
沈见棠不顾满身甜酒狼狈,躬身求情,“殿下,在此地罚跪岂不叫贵人们看着扫兴,不若回了府上,不叫您看了没趣。”
沈含月蹙起眉头,沈见棠如今还是太嫩了,年纪小不经事,只怕要糊弄不过去。
果然,谢映嘉出言讥讽道,“少拿我来作筏子,我还未提那桂浆是我父皇亲手所赐,听闻今日游船夜宴叫我拿来助兴。可沈见棠,你却将它给打翻了。”
沈见棠衣裙黏糊糊贴在身上,叫夜晚湖心凉风一吹,周身泛起冷来。
沈含月暗叹口气,垂首向安嘉公主恭敛道,“殿下说的是,此事绝不能就这样轻易罢了,不过臣女听闻焰火戌时一刻便放,何不等到焰火散后再算?请殿下见谅,只是臣女与四妹妹也为县伯府的女儿,若殿下在人前处置府上刁奴,实在叫我与四妹妹为难。”
此话不管怎样,倒是把沈含月自己给摘得干干净净,沈见棠心头泛上耻意,她就知道沈含月几次三番提点她的婚事是别有心思。
谢映嘉确将沈含月的话听了进去,她若有所思地瞧瞧凌玉朔,旁的面子不看,兵权的颜面还是要给的。
见公主意有松动,万姑姑也借机开口劝道,“此事可待稍后再好好商议,总归人也不会跑了。沈大娘子衣裙还湿着呢,不若先叫换下来吧。”
谢映嘉斜睨过万姑姑一眼,忽地露出了笑颜来,“姑姑说的是,那便依你所言。”
沈见棠就是再不甘愿也知不可一再辩驳公主,只低声应了便要转身,谢映嘉却出声叫停,“你的衣裙湿了,难不成你的婢子衣裳也脏了?”
紫苏不敢再动,只担忧地看着沈见棠。
万姑姑一板一眼对沈见棠行了礼,“便由我带娘子前去吧,沈大娘子,这边请。”
此事分明已被暂时按了下来,可沈含月却没由来地更心慌了起来。她抿唇悄悄抬眼瞧了瞧凌玉朔,女子间的龃龉郎君不便插嘴,凌玉朔就只趺坐一旁敛眸不看,倒很是守礼。
沈含月对安嘉公主笑道,“此时时辰也差不多,也该来向公主问安了,万姑姑不在,便叫我的婢子去通传一声可好?”
谢映嘉无可无不可,只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反而心不在焉一直盯着船侧看。
沈含月便对白术温言道,“去请众人来拜见公主,此处是只供天家的高台,人多了怕挤不下,便先只叫贵女们前来即可。”
谢映嘉未觉不对,兖朝虽对男女大防不甚严格,可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谨慎的,沈含月这样叮嘱无可厚非。
白术眼神微闪,会意屈膝道,“是。”
沈含月心事重重,也没了说话的心思。凌玉朔不知瞧出了什么,敛眸起身提醒道,“沈三娘子可要过来这边?人多许会地方不够。”
不得不说凌玉朔这番话甚合沈含月心意,放眼整个大兖,都再没有比凌玉朔身边更叫人安心的地方了。
谢映嘉闻言戏谑道,“凌将军既都开口了,沈三娘子,你便承这个情吧。”
沈含月佯作羞涩低头,到凌玉朔身后站定。
只是不知安嘉公主究竟在等什么,她指尖轻敲在桌面,沈含月已看到岸边堆放的烟花,她在等这场盛遍上京夜空的焰火吗。
万姑姑领着沈见棠到了事先定下的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