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对皇上委屈道,“陛下,您知道的,臣妾绝无此等心思。玉朔也是我自小看大的,臣妾是一时关心则乱。”
她侧目斜了刚刚那大臣一眼,眸中没有什么情绪,嘴角却是挑起的,“瞧这位大人说得,倒像是本宫包藏祸心了。”
余家阁老不轻不重将手中茶碗放到桌上,状似不赞同地叹息,“娘娘,莫要再说此话。此刻在殿的都是朝廷肱骨,您又是陛下的贵妃,我等都是为了□□。陛下,娘娘的性子您是最了解的,一时嘴快,还望陛下勿要怪罪。”
虽说贵妃是妾室,可那也是贵妾,余家身为贵妃娘娘身后的母家,连皇上都会给三分薄面。余阁老又是余氏一族掌权人,是宜贵妃的父亲,他一开口,殿中登时一静,无人再敢开口了。
皇上端坐高位看不出所想如何,他并未多言,只淡淡附和一声,“余相此话甚是,都是为我□□。”
见这茬过了,余浦和才又将茶碗端起。他半阖着眼吹茶沫,稍稍回过头似是调笑般地对余行道,“适才那位大人还是经验不足,冒失。子平,你记住,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稳得住才好。”
余行垂首,“是,父亲,儿子谨记。”
余行抬眼漠然扫过角落那位刚刚出言讽刺的官员,他大约也是自知大祸临头,此刻战战兢兢坐于原位不敢抬头。
这是他最后一次再坐于此,待宴会结束,他的官途也到此为止了。
余相说他冒失,那他就是冒失,就算是太子的人,也反驳不得。
宜贵妃此刻嘴角的笑容真心不少,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扇子。就算是皇后本人到了跟前,也驳不了她的话。区区一个愣头青,以为搭上太子大船便心存妄想,还不是自讨苦吃。
皇后面色不好看,余浦和这个老不修的老贼,却在此时当众下太子的面子,这便是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倘若她有个得力的母家,中宫嫡出又岂会被妾室逼到如此地步。
此时殿上氛围正凝滞,谢照掩下面上浮起的一丝冷嘲,忽地对着殿外大叫一声,“好啊,凌将军果真勇猛,竟都能从老虎底下钻出来!”
谢照这番举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虽说不是皇上亲子,可天家子弟偏偏却没得一点皇室风范,在京多年还是如此地没规矩,不上台面。
凌玉朔确实挣脱了白虎,不过他可是万万做不出来钻这个举动。
凌玉朔见不能将虎从身上顶开,剑又抵在虎口僵持不下,干脆顶着虎爪将剑直接捅进白虎喉咙。
白虎确实吃痛将凌玉朔甩开,可他的手臂也被利爪彻底划破。
大红官服破开一道口子,在地上滚了一圈也变得皱巴巴的。他的侧脸脏了一块,血混着外袍叫人分不清到底伤处如何。分明狼狈,凌玉朔站起身后却并未关注自己身上,而是看着白虎将眉头皱得更深。
他突然抬眼看向周边围的几名突厥勇士,动动嘴唇似要说什么。
场上骤然安静,琴声淙淙,本是凌霜音韵,此刻却叫人听出了肃杀之感。
沈含月看着凌玉朔,没由来地觉得不好,会有将军在杀敌到一半的情况下突然主动停下吗?
她心下微沉,但手上琴音却很稳。
无妨,总之这首曲子,也快弹完了。
梅花三弄,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声。
白虎本就勉力支撑,它见凌玉朔不再动作,便也蜷缩起来只直直盯着他戒备。
殿中众人不知这是怎么了,俱是禁不住窃窃私语。立于沈含月身后的那位突厥使臣面色不对,纵然凌玉朔此刻负伤,可任谁也不会觉得是他输了。
白虎疲倦不堪地藏起自己的伤腿,不安地晃动耳朵观察四周。
本想借着猛兽来下□□的面子,是他们低估凌玉朔了。
使臣向下摸到自己的囊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将手伸进去狠狠捏了一把。
袋中传出一声细弱惨叫,声音太低,几不可闻。可场上白虎却像突然受到刺激一般,它猛地回头准确捕捉到声音来源,咆哮着朝沈含月的方向飞扑而去。
凌玉朔没料到白虎会突然向相反方向发难,老虎的步子迈得比人大得多,此刻它又发狂用尽全力,他自知决计再追不上。
心下急转间,凌玉朔干脆停步将手中铁剑用力掷出——
沈怀朗心思一直在沈含月身上,突厥使臣略一动作他便看到,只是尚来不及反应白虎就已逼近眼前。
他大步将那使臣撞到一边又回头吼道,“都还愣着干什么?!来啊!”
沈含月不能弃琴惊慌逃走,她慌了,丢的是□□的脸面,被问罪的将是她和怀朗。
她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她和弟弟的机会。
琴声高扬,一如少女绝不弯下的脖颈,她无惧抬眼面朝森森獠牙。
有什么可怕的,过程勿论,只要最终能得到她想要的,又何惧为此付出代价。
凌玉朔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