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星城,人与烤肉之间只差一撮孜然了。
漾海高中高三7班的教室外面蜩螗沸羹,但里头却鸦雀无声。
讲台下,有的学生一丝不苟看着试卷,有的则聚精会神地盯着黑板,唯独临窗坐着的江佑凝在呼呼大睡。
肖漾眸光往左后方瞥了瞥,他一边书写离子方程式,一边刻意的加重了语气:“都打起精神来,思想不要开小差。”
苏小桃不动声色,暗中又推了一把江佑凝的手肘。
不得不说,比起这个正在睡觉的同桌,她这节课上得太操心了。
或许是苏小桃的力道太重,也或许是老师的话起了作用,江佑凝终于漫不经心地掀开了眼皮。
惺忪的眼神,从空调游离到了肖漾的背影上:高挑挺拔,宽肩窄腰,尤其是那双腿真是又长又直,身材丝毫不逊于电视里的那些男模特。
江佑凝有些糊涂,她虽然只在暑假里补了半个月课,但还是记得那六个任课老师模样的。
那么,讲台上的站着的陌生人是——
难道自己刚刚进错了教室?
她看了看左边,同桌是苏小桃,门口的牌子也是7班。
那应该是自己睡昏头了,因此出现幻觉。
江佑凝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那背影反而变得越加清晰立体,越加显得玉树临风。
她砸了砸嘴巴,把脑袋枕在胳膊朝苏小桃嘀咕着,这、这人谁呀?
苏小桃叹了口气,小声告诉她开学前邓老师生病住院了,这人是暂时的代课老师。
江佑凝这才散漫地哦了一声,换人了……
其实也不能怪她犯迷糊,毕竟她做“人”离满月都还差几天。补课结束后她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的,要不是原主的父亲停了银行卡,她才懒得回学校呢。
她可以跟原主的父亲过不去,但跟他的钱,她暂时还不敢过不去。
再说了,她如今不是一只狸花猫了,已经成为了叫江佑凝的学生。哪怕是突然被迫做的人,那也要做得像模像样才行。
最后一节课她都回到了7班,睡个觉应该也不过分。
苏小桃看江佑凝又进入了梦乡,只得一阵拧眉叹息,接着把试卷往课桌中间挪了挪,这是她作为闺蜜最后的支持和努力了。
肖漾缓缓转过身体,指着黑板上的离子方程式问:“那刚刚这道题,还有没有没听懂的?”
“听懂了。”台下的学生一个个语气拉得老长。
肖漾说了一句很好,他轻弹手指间的粉笔灰,开始往三、四大组之间的过道走来。
苏小桃又用左手肘碰了江佑凝好几次,却并没有什么卵用。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也叫不醒一个回教室之前超过三十小时没睡觉的人,除非,你现在就去把空调给关了。
苏小桃还想去掐一把同桌的大腿,但肖漾的食指已经抵在了江佑凝的课桌上。
同学们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原先求知的眼神秒变八卦。
肖漾的中指和食指在课桌上叩击了两下,声音清脆婉转,但又极富穿透力。
伏在课桌上的肩膀下意识瑟缩了下下,接着,江佑凝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她打了个哈欠,茫然而不悦的盯着眼前的手指:它看起来修长有力,骨节甚是分明,青色的血管也依稀可见。就是上面刮痕较多显得略微粗糙了点,甚至,她还瞧得得见指腹上的厚茧子。
三秒后,江佑凝顺着手指徐徐抬头。
此人身高优越,她只看到了明显的鼻孔和尤为突出的下巴,相貌确实还不太好形容。只是他这么衣着光鲜,为什么一双手却毫无保养意识,硬是把弹钢琴的手变成了弹棉花的样子呢。
心里喟叹着,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双手。
肖漾星眸微垂,探究和诘责的目光终于定格下来。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略黑的瓜子脸,应该比自己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眉毛浓而黑,眼睛大而狭长,外眼角稍略略上翘,慵懒墨色的瞳孔里仿佛坠入了碎钻,熠熠生辉;鼻子和嘴巴都小小的,包括那生得极为优越的下巴,使得她看起来既乖巧又安静。
四目相交,她眼底的空洞和倦怠转瞬即逝。而且和大多数女生不同的是,她还顶着一头又酷又飒的短发,其眼神也骤然变得野性和凌厉起来。
冷血、警觉、伏击,一副蓄势待发,像极了一头锁住了目标的小母豹。
肖漾眨了下眼睛,江佑凝只觉得心口没来由的一阵钝痛,还没完全抬起的额头竟重重的磕在桌边上。
“嘶——”江佑凝本能的龇牙扶额,这下终于没有瞌睡了。
妈的,都还没打招呼呢,就一不小心先对着他磕了个满满当当扎扎实实的响头。
肖漾突然弯腰连喘带咳,嘴角剧烈的抽搐着,就连一张俊脸也瞬间涨红,要不是他及时抓住椅子,身子都险些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