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药王府之中看着这昔日熟悉的一草一木,林允南心头隐隐有些感伤。这里的药园子早就荒废了下了,虽不至于荒芜到杂草丛生但还是光秃秃的,没有种上花草。
她这一路畅通无阻的行至雪院,沿途碰到的丫鬟婆子都停下手中的事俯身冲她行礼,态度尤为恭敬,不知是采薇是不是早就拿着她的画像给她们看过了,这些人竟都认识她。
心下虽微微惊讶了一阵,但是脚步也不曾停顿片刻。
洛时卿发现她离开是早晚的事儿,药王府她还真不能久留。取了地契和钱财她就要离开,不然这药王府连个守卫的士兵都没有,洛时卿将这里围个底朝天她也突围不出去。
雪院主阁里竟点了灯火,氤氲在窗纸上一片粘腻的暖黄色像是锋蜜罐子倾倒了一地。
她好奇的推开门板,僵住。
男人坐在木椅上正在低头把玩着她儿时的物件玩具,小小的木偶娃娃她能玩上许久。
听到开门声,他抬眸。
两人对视良久,他突然就笑了一下,清隽温润像窗外的枫树。
他着一身灰青色的长衫,坐在椅子上衣袍撩起,雪白的裤腿收拢进黑布靴里,衬得他的双腿修长,气质带了点让人着迷的冷冽和温柔的杂糅。
“你......”林允南愣愣的,好半天才在这一笑之中回过神,用力锤了锤自己的脑壳,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先吃饭?”他挑眉看着她。
“你的腿。”林允南回过神之后凑上前,伸手在男人薄薄的绸裤上捏了捏,确定里面是血肉之躯的腿。
洛文舟被她这般孩子气却又甚为可爱的动作搞得哭笑不得,却又耐心极好的任由她揉捏上下其手。
明明坐了十几年轮椅的人突然长出这样一双修长真实的腿,林允南满脸震惊,早就忘了琢磨为什么洛文舟会出现在她这药王府雪院了。
直至洛文舟亲手为她盛好一小碗香喷喷的米饭撒上些许黑芝麻,她才缓缓醒悟过来。
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菜肴,还冒着热气,显然是精心特意为她准备的。
“不对啊,你怎么在我的院子里。”吃了一筷子白玉糯藕她将筷子一放,问道。
刚刚一定是这美色耽误事,她才稀里糊涂地吃上了,没错,一定是这样。
该来的还是逃不掉,洛文舟抬眸,声音沉稳道“我这次来就是来告诉你的,我的腿没有瘸,从那次宫中瘟疫开始。”
她一愣。
“我知道镇北将军将你困在王府之中,也料定你有契约在身必定要逃出来,茶坊楼被烧,你在北城无处可去,只能来这里。”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旋即道“不过药王爷大可放心,我的人手已经将药王府守住,洛时卿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我面前将你强行绑了去。”
他的声音像是灌进了夜风,沉静,却也深沉得可怕。
他什么都知道,林允南紧张得咽了咽口水。
半晌,她才开口问,“你到底是谁?”
知道温时卿只是个假名,知道茶坊楼是她的地方,知道她被困在了镇北王府,甚至连她唯一可去的地方都推断得清清楚楚。
闻言,他轻声笑了,也不遮掩,道“药王爷不应当早就见过我吗?”
说罢,他抬手,窗外竟然“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蓝白相间的小鸟乖巧地停在他如白玉般润泽精美地手指上。
“我可以听得懂鸟雀语,这些所谓的秘密自然都不在话下。”他的声音越往后越凉,尾调浅浅上扬,含了十足的轻视和冷淡。
百鸟族白羽,竟然是他。
怪不得,知道敌人的一切秘密才可以更好地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所以说,你当时告诉我洛星河是女儿身是希望假借我的手将消息散播出去,对吗?”可惜,他没料到同为女儿身的她选择了隐瞒和保留,没有告诉洛时卿,故此,洛文舟的人才拖到最后一刻,在传位大典上发生了那种事情。
“还真是有些可惜。”他眼睫颤了颤,想起那天天牢里洛星河的表情,只要一匹枣红马和白裙子就能满足地笑起来。
他亲手将她推进了深渊,看着她服下混了毒药的粥。
林允南缓缓抬眸,面前这个人如此令人觉得冷漠无情又让人害怕。
那些温柔的绵软的笑容,那只掉在地上的木簪,对待侍女仆从都彬彬有礼的男子,如今坦诚的告诉她这些都是假的,洛文舟是假的,那些笑是假的,温柔是假的。
“那......那场疫病呢?”她问道,声音带了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不要再有关联了好不好?
“是洛星河做的,不过,也算是我假借她手。”他沉静,有条不紊,语气甚是温柔。
“饭快凉了,先吃饭。”他温柔的替她夹菜。
所有的都是假的。
她无力的往后踉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