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咳咳咳!”
沈香香刚醒就被一股浓重的窒息感淹没,她挣扎着在水里扑腾,想往岸上游,身上却好像压着千斤重担。
冷水刺骨,她手脚抽筋没有力气,肺里极度缺氧,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死时,一抹温热印在唇上。
腰间被一双手臂紧紧匝着,带出水面,氧气入口,她贴上去急切索取。
“咳咳咳!”
沈香香趴在岸上猛烈咳嗽,缓过气来后抹了把眼睛,这才看清周遭景物。
远处立着成堆稻草,触目所及都是砖瓦平房,近处几个穿着碎花棉袄的老婶子对着她指指点点。
“沈家傻丫好端端地怎么掉水里去了?”
“哎呦,大家伙都看着呢就亲嘴!真不要脸!”
沈香香一脑门问号,回想起刚才唇上的温热,转头对上跟她一样浑身湿透,耳根通红的顾明川。
少年约么十七八岁,身材消瘦,单薄的衬衫紧贴着肉,正往身上套棉袄,一张清隽的面孔冻得铁青,只有嘴唇泛红,还肿了一块。
那是她刚刚咬的……
“谢,谢谢你救了我。”
沈香香冷得直打哆嗦,尴尬地几乎抠出套汤臣一品。
救命,她不是遭遇空难了?怎么会在这里?
落水也就算了,还糟蹋人家未成年人……
正想着,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大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竟然穿越回1985年!
原主跟她同名,住在小青村,是个傻子……
沈香香还没从震惊里出来,河口就传来哭声。
“香香!我苦命的香香!你要吓死妈啊!”
原主娘哭着跑过来,用棉被把沈香香紧紧包裹住,扶回家里。
沈家三代同堂,住在一个红砖小院子里,爷爷奶奶住主屋,大伯一家住东厢房,沈香香家则在最小采光最差的西厢房。
眼下是冬天,院子里光秃秃的,什么也没种。屋里没刷白,石灰墙面疙疙瘩瘩,圆木吊顶上坠着个黄灯泡,瓦数不高,光线昏暗。
沈香香换好干衣服蒙着被子缩在炕上,努力让自己发汗,这年月还是不要感冒发烧得好,原主印象里的大白药片她可咽不下去。
正昏昏沉沉快睡着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是原主妈被人扇耳光了。
沈香香心脏蓦地收紧了一下,立刻掀开被子出去,这是原主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情绪。
放心吧,我会替你报仇!也会替你好好照顾人家!
正堂灶台前,李秀芬两边脸上对称着红巴掌印,却扔固执地护着怀里的红糖鸡蛋水不肯交出去。
“妈,香香也是您孙女,她数九寒天落水就连喝个鸡蛋水都不行吗?”
“不行!这鸡蛋还得留着给大丫补脑子!”
冷着脸抢鸡蛋水的老婆子是原主奶奶,偏心十足。大伯家的一只鸡都比她家的人精贵。
李秀芬两眼通红,声音嘶哑,梗着脖子不肯让步。
“妈!大砖一个月工资四十块全交给您,凭啥他闺女连个鸡蛋都不能吃!”
老婆子头一次被忤逆,扬起蒲扇似的大手又要打,没不等落下就被沈香香拦住,狠狠甩开。
“你再敢打我妈,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沈香香脸色苍白,往日懵懂的眼睛今天变得格外清亮,冷冷瞪着老婆子跟大伯母。
老婆子没打成人,更加恼火,指着两人痛骂。
“你们要翻了天不成!一个傻子也配吃鸡蛋?丢人现眼的东西,在河岸口跟人亲嘴!赶明趁早退学,早点嫁人给虎头换彩礼钱!”
沈香香冷笑着将原主妈护在后身,当着他们的面一口气把红糖鸡蛋水喝了个精光,碗底倒扣示威。
“我就喝了咋地?我不光今天喝,以后也要喝!”
真当她和原主一样好欺负呢!
她爸妈早年离婚,两人都不想要她,最后被法院强判给父亲。她爸没多久就娶了继母,有了小弟。一家子重男轻女,一块磋磨她,她但凡性情好一点,根本活不到成年!
跟她来这套,他们还嫩着点!
老婆子被气得仰倒,她作威作福惯了,老二一家三口都是面糊人,随她拿捏,还是头一次被顶撞。
“你不孝!看我今个不打死你!”
说完就去拿扁担,手臂粗的竹竿儿狠狠挥向沈香香,沈香香想抓住竹竿再顺便给老婆子附带个过肩摔。
谁知原主身子太弱,又落了水,脑子一阵眩晕脚下一软好悬跌倒。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原主妈死死护在沈香香身前,甩出残影的竹竿噼里啪啦全落在李秀芬身上。
“妈!”
李秀芬被打得得直呲牙,却强忍着安慰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