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香莼亲手竖起了香芹坟前的木牌。
她的坟冢旁边还有一座小冢,上面是一只猫猫头。
又过了一月,之前的科考出了成绩,柳生榜上有名,但现在的柳生并不通文墨,只得放弃成绩从商。
柳生在照顾程氏的过程中,日久生情,娶了程氏。
程氏怜惜香莼,众人劝说香莼不要带着这个被小喜和柳生的灵力孕养长大的孩子。
这猫妖柳生便想法子,将香莼收入府中,成为了柳府的一位姨娘。
此时,化名张生的柳香璋,发现真相如此滑稽。
他的母亲与父亲在他出生之前皆已去世。
而经历这些真相的他,脸上陷入一片茫然。
他不知如何面对,他那已经人到中年的父亲。
是他父亲又不是他父亲?
柳香璋手足无措起来,他到底该如何做?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小喜看着面露崩溃,安静蹲靠在墙角边一言不发的柳香璋。
她不想去打扰他。
是啊!恐怕他们如此顺利地拿到流沙玉印,并且开启了它的禁制,都是香奴的有意安排。
目的只是让他自己发现这难以言明的真相。
原来那一句在我出生之前,父亲母亲皆以亡故。这句话是能这样的形式成真的。
小喜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会替柳生和香芹难过,更何况作为他们亲生孩子的柳香璋呢?
恐怕之前陷入观音画像的无端循环和种种诡异情景都是猫妖父亲的刻意安排和引导。
他们在二十年前成为朋友,成为搭档。而后陪伴着他成长,引导着他发现真相。
所以即使程氏无子也不会为柳生责怪。
想到此处,小喜突然想到白姨娘的三小姐,以及府中其他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他这种靠使用人的肉身存活的人妖结合的体,身上有三味真火遮掩妖气,炼化之后的柳生身体,能够承载香奴的灵识。
只是他也不会有孩子,那府中的四个少爷小姐?
除了柳香璋外,其他三个是哪里来的?
小喜脑中嗡嗡,如炸了一般响开。
夜已深,深秋的夜间有些凉,柳香璋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趋于稳定,仿佛一切发生都是平常事。
小喜也没有过于关注他的情绪,让他难堪。
她如同往常一样洗漱,还顺便问他要不要早点就寝。
这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
一觉醒来,柳香璋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他自己房间的那张雕花大床。
他抬手揉了揉突突的太阳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一日终是来得突然。
过了许久,他又有些疑惑,他不应该在那处偏僻的院子吗?为什么会在此处?回到了他的房间。
一想到在流沙玉印的时空幻境中,遇到的情况,他觉得很尴尬。
他虽然没有对小喜严明,但他们两个也都明白。
其实这是他的猫妖柳父对他的刻意安排,让他自己选择去留。
去,给他钱财,留,装做毫不知情,继续当宝贝儿子。
香奴虽借用了他父亲的身子,但多年来,对他的引导、陪伴、照顾、乃至保护,细心体贴无微不至。
香奴一直在他面前扮演好一个父亲的角色,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他看着雕花床高悬的帘幔,慢慢停下揉捏太阳穴的动作,缓缓闭上双眼,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梦。一切都没有留下痕迹,他只是在床上睡了一觉。
除了留在心里,那不经意间的伤痛。
是一场梦吗?他不知道。
他经历的一切只有小喜知道,他现在不敢去质问,不敢去面对,不敢去求证,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人发现他醒了。
只是屋外的鸡鸣狗吠声,屋檐下丫鬟怯怯的私语声,护卫来回走动时,身上刀剑嘎嘎滑动的响声,都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一动不动,听着这些声音,外头的嘈杂被放大了无数倍,刺激着他的耳膜,敲动着他的心弦。
他还是保持着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上空。
视线里被帘幔的花纹占满,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他太阳穴那儿的青筋突突地跳了一下。
果然,他想逃避的事情都避不开,想躲着的事情也躲不掉。
青稚低沉说道,“你醒啦?我这就跟主人说去。”
“我在就说你肯定现在已经醒了,但主人说让你再睡一会儿。”
“你想吃些什么呀?我吩咐下头的人去做。”
“你怎么在这里?”柳香璋的声音有一些干涩,像是许久都未说话,又像只是清晨刚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