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身紫色官袍,缓缓坐下,目光锐利,打量着刁海洛和陈琦婷两人。常言道满朝以朱紫华贵,在整个神月朝能穿紫色官袍之人仅有三位,他们是门书省、行务省和军策省阁首,而刁海洛明白,能进驻未央宫之人必是瑞木皇室子弟,此人便是监国皇子,大皇子瑞木元皎无疑了。
瑞木元皎一挥袖袍,正襟危坐。严总管躬着身子,将托盘内的茶水递给刁海洛和陈琦婷,笑道:“这是殿下赏给你们的。此乃茗茶‘金霞’,二位不妨品鉴一番。”
周芷菡使了一个眼色,刁海洛和陈琦婷心领神会,两人起身同声拜谢道:“多谢殿下赐茶。”
瑞木元皎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更多的聚焦在刁海洛身上。
茶汤犹如上等蜂蜜透金,杯内泛起浓稠的蜜层,却散发着一股醇厚的茶香。刁海洛轻抿一口,茶味由甜转涩,蜜层散开,底层青色的茶水入口,涩味突转为醇浓,舒爽之感由口及身。茗茶下肚,全身经脉居然活络了不少,可见此茶非是凡品。
严总管将第三杯茶递给周芷菡,周芷菡道谢一声,将茶杯小心端在手中。
“严正,你先退下吧。”瑞木元皎突然开口,声音中气十足,雄浑有力。
严总管应了一声,恭敬退下,轻轻带上书房房门。
“此茶产于朔关道北明山,生于高山苦寒之地,每当雪水退去,峭壁之上嫩芽渐起,泛起金光,可当‘金霞’之名。”瑞木元皎说道:“人之为世,犹如此茶艰难生长,先苦后甜,蕴含百般滋味,亦有坚韧不拔之志。若金霞蜜层浮久,则茶汤尽毁,全为涩味,若由此见,当有何等思索?”
刁海洛一愣,见瑞木元皎直视自己,显然期待着自己的回答。
“心中所想尽可言明。”瑞木元皎笑道:“今日相会并无繁文缛节,尔等不必拘谨。”
刁海洛思索了一会,说道:“回禀殿下,愚以为不仅论人尚可,亦可论世。蜜层浮华,如神月朝兴盛繁荣之表象,而苦涩茶汤暗流于内,既寓万千黎明苦苦相撑起盛世,亦示衣冠禽兽肆意妄为,仰仗名门之力,为非作歹。修炼者恃强凌弱,草菅人命。为官者不为民计,贪赃枉法。天泉道选唐家分家作弊,三宗之乱上下勾结,竟勾连灵鹤族外敌。海洛并非神月朝生人,但一路所见,可见王朝衰败之相,革故鼎新,已经迫在眉睫。”
周芷菡一惊,她没想到海洛哥哥可以说得这么露骨直白,可句句刻骨铭心。陈琦婷微微点头,十分赞赏刁海洛的洞察力和勇气。
瑞木元皎满意一笑,缓缓点头道:“可有高见。”
刁海洛一礼,继续说道:“在下曾遇不少有识之士,均有报国之心,奈何言路不通,难以施展抱负。”
“那些人是否真有才学,在此届神科举中便可见分晓了,本殿绝不会亏待有志报国之士。”瑞木元皎看向周芷菡,说道:“你们两人在三宗之乱中表现十分出色,芷菡,你选的这个夫婿可真令本殿满意。”
周芷菡羞涩的低下头,拜谢道:“殿下谬赞了。”
瑞木元皎摸索着下巴,打量着刁海洛,他知道刁海洛已经成亲,除非他入赘周家,让原配夫人下位,否则刁海洛和周芷菡还真不容易喜结连理,他想着周芷菡应该有自己的办法,于是说道:“周家是名门世家,和皇室渊源深厚。周元帅刚正不阿,为人正派,刁海洛的家事,估计是难让周元帅接受。”
“若殿下荣登大宝,下旨赐婚,我爹便也没有多话可讲。”周芷菡说道:“再加上海洛哥哥神科举状元一甲的身份,更无问题。”
“会试未启,芷菡心中就已经定下状元郎了?”瑞木元皎说道。
“定是海洛哥哥无疑。”周芷菡坚定道。
“那本殿就拭目以待了。”瑞木元皎再度看向刁海洛,正声道:“刁海洛,你可今后继续为本殿效力。以你的才华实力,今后定会有大展宏图之时,本殿当全力支持,让你纵横天下,世人传扬你的大名。”
刁海洛行礼婉拒道:“在下此次神科举相助周家之后,便无牵挂。海洛生性驽钝,难当大任,自觉向往清淡生活,不愿牵扯进世俗纠纷之中,还望殿下谅解。”
“是吗?你这样的性子真是难得。”瑞木元皎又观察起陈琦婷,说道:“你便是珞菡的私生女,陈琦婷吗?”
“私生女”三字无比刺耳,陈琦婷身体微微发抖,忍下怒火,淡淡道:“回殿下,小女子正是母后长女,另有仲男陈思衡,正在万朝会历练,无法前来拜见殿下,得见母后。”
回想往事,瑞木元皎不禁长眉微皱,他仰天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这么多年来,珞菡一直是抑郁不乐,笑颜不在,未给本殿添过一子,本殿也是深情枉然。那时本殿痴情于珞菡,又年轻气盛,不肯吃亏,贸然派人前往第七大陆正宁拿人,令珞菡坠入深渊。”
瑞木元皎看向陈琦婷的眼神柔和了许多,“没想到珞菡之女向死而生,正宁大治,如今不远万里追寻珞菡,此情可鉴。陈琦婷,本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