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迟疑地道:“就算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您总不能自己不顾,反去顾着太后吧,她对您可说不上多好。”
“说不上多好,但终归还是好的,之前寺中剩下那点粮食的时候,她大可以独自一人享用,这样必然可以撑到山路贯通之时;但她没有,她将东西分了一半给本宫;只凭这一点,就有资格食用这个馒头。”见阿罗不出声,她又道:“阿罗,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现在对本宫而言,是个机会,只要把握好了,本宫便可能越过皇后在太后心里的位置。”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道:“太后曾问本宫,地震之时,本宫掉入裂缝之中,脑子里在想什么。本宫告诉太后,说想要见皇上最后一面;并不是为了搪塞太后,而是确实如此,明明皇上对本宫如此绝情至此,本宫却始终忘不了他,皇上……简直好象在本宫脑子里生根了一样,挥之不去。”
阿罗跟着叹气道:“就算主子不说,奴婢也看出来,否则您不会写那么多信。这么说来,主子,您是打算回宫之后,重新得回皇上的宠爱对吗?”
瑕月重重点头道:“是,即便这份宠爱薄如纸,本宫也想陪在皇上身边。本宫已经收不回……自己的心了。”
“奴婢明白了,想要重新得回宠爱,太后就是最好的助力。”停顿片刻,阿罗道:“奴婢服侍您更衣吧,这会儿外头冷得很,得多穿一些。”
瑕月脸上浮现出一缕笑意,道:“这么说来,你是不反对了?”
阿罗取来衣裳一边替她穿上,一边道:“馒头已经给了主子,主子想给谁就给谁;至于奴婢……”她动作一顿,抬眼道:“说句实话,还是替主子不值,但既然主子决定这么去做了,奴婢唯一能做的,该做的,就是陪主子一步步走下去。”
“有你在本宫身边真好。”这是瑕月对阿罗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诚然,对于没有亲人的她来说,自小陪着一起长大的阿罗,就成了最亲的人。
到了凌若所居的厢房外,见里面还透着光,瑕月示意阿罗上去叩门,不一会儿水秀过来应门,看到瑕月站在外头,颇为意外,行一行礼道:“娘娘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瑕月笑一笑道:“太后歇下了吗?”
水秀恭敬地道:“太后还在诵经,请娘娘在此稍候,容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瑕月依言等在厢房,直至水秀再次出来,示意她入内后,方才走了进去,来到里屋,只见凌若正背对着她在诵经。
瑕月不敢打扰,直至凌若诵完经文起身后,方才屈膝道:“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夜深路重的,娴妃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凌若气色看起来不怎么好。也难怪,困在寺庙当中那么多日不说,如今更是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气色又哪里能好得了。
瑕月小心翼翼地将馒头取出,道:“阿罗他们收起了儿臣以前所给的一个馒头,刚才见儿臣饿得难受,便拿出来给儿臣,儿臣想起皇额娘晚上也只吃了一些野果,所以特意拿来给皇额娘。”
凌若诧异地看着她,随后道:“既是你宫人给你的,你自己吃就是了,几顿野果子还饿不死哀家。”
“离宫之前,儿臣答应皇上,会好好照顾皇额娘,如今皇额娘腹饿难耐,儿臣又岂敢独自吃馒头,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非得降罪于儿臣不可。”
凌若在椅中坐下,漫然道:“你若不说,谁又会知道这件事;罢了,馒头你还是拿回去吧,你的孝心,哀家心领了。”
瑕月神色一急,跪下道:“请皇额娘给儿臣一个尽孝的机会。若皇额娘执意不肯要,儿臣……儿臣就只有将它扔弃了。”
凌若微一蹙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好生拿回去就是了,哀家又没有怪你。”
瑕月语气坚决地道:“皇额娘不肯用儿臣呈上的东西,不是怪儿臣是什么。若皇额娘觉得儿臣有何不对之处,尽管训斥儿臣就是,只求皇额娘不要与自己身子过不去。”
水秀在一旁道:“太后,既然娴妃娘娘有此孝心,您就成全了她吧。”
在水秀的劝说下,凌若终于松口,接过了瑕月递来的馒头,但她将馒头掰成了两半,一半递还给瑕月,“之前寺中还有存粮时,哀家就与你一人一半,如今这馒头也是一样,若你不肯,那哀家就只有全部还给你了,是扔是弃,你自己看着办。”
“是,儿臣遵命。”这一次,瑕月没有推辞,接过一半馒头,慢慢吃了起来。
淡而无味的馒头,在这一刻,却成了最美味可口的东西,凌若也好,瑕月也罢,均牢牢记住了这个滋味。
十月二十,最后一段山路接续在一起,清凉寺终于结束了与世隔绝的日子,再次与山下相通,不过任谁也想不到,第一个上山的人,居然会是弘历。
凌若看到弘历出现在自己面前,愕然道:“皇帝,你怎么会在这里?”
弘历上前扶住凌若,道:“儿臣接到奏报,说五台山出现地震,且山路崩断,无法上山。儿臣怕皇额娘有危险,所以立刻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