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时日无多了。”当这句话从凌若口中说出时,瓜尔佳氏心中的震惊简直无法想像,陡然坐直了身子,盯着凌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昨日皇后将咱们都给瞒在鼓中,其实当时太医已经诊断出来了,太后患了恶疾,不可救不可治。而昨夜太后病情加重,齐太医说太后最多只能撑到秋时,若是思虑再重一些,怕是连这个夏天都熬不过去。”
过了许久,瓜尔佳氏才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叹息道:“虽然我一直觉得太后脸色不好,却不曾竟然这样严重,唉,人生当真是无常,半点由不得自己控制。”
“还有柳华,他也在牢里自尽了,听说他在嘴里藏了毒药,据我推测,应该是皇后怕柳华供出自己,所以命他在嘴里藏毒,一旦受不刑,便可以自尽。”
瓜尔佳氏颔首道:“这样就死了,实在有些便宜姓柳的了,就该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流尽血液而死。”
凌若弹一弹葱管似的指甲道:“要说便宜,最便宜的不是皇后吗,死了一个三阿哥,她可是毫发无损。”
“毫发无损?”瓜尔佳氏冷笑着重复这四个字,“安生了这么几天,也该是时候让她不好过了。”
凌若精神一振,忙问道:“姐姐可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瓜尔佳氏微微一笑道:“三阿哥死了最难过的当属年氏,而且经过这么多事,我不信年氏对皇后一点疑心都没有,只要咱们稍稍动些手脚,她自会去与皇后拼命。”
凌若提醒道:“皇上不会允许她胡来的。”
“不管皇上允不允许,饱受丧子之痛的年氏都绝对会按捺不住的。”瓜尔佳氏唇角微勾,成竹在胸地道:“且看着吧,她一定与皇后善罢干休。这一次纵然不能动皇后,也要她疲于应付,否则她真当咱们好欺负了,想怎样捏就怎样捏。”
“既然姐姐有信心,我自然没有意见。”在轻浅的谈笑中,一个针对那拉氏的局设下。
这夜,年氏呆呆地坐在殿中,灰白的头发没有一丝生机。不,应该说,自从弘晟死后,她每一夜都是这样呆呆地坐着,只有实在困极时,才会去床上躺一会儿,然,每一次睡着后,总是会在恶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地叫着弘晟的名字。
绿意打了水进来,“主子,夜深了,奴婢服侍您睡下吧。”
年氏麻木的眼珠子动了一下,干涩的声音喉咙里逸出,“不必了,本宫还不想睡。”
“主子。”绿意心疼地道:“您总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必呢,三阿哥已经不在了。”
“本宫知道弘晟不在了,连皇上也不过来了。”年氏幽幽的环视了烛光下奢华的宫殿一眼道:“你瞧这翊坤宫,多冷清,就像冷宫一样。”
“不会的,皇上只是朝事繁忙,一时抽不出身来看主子,待空闲一些后,自然会过来,所以您一定要保重身子,否则让皇上看到您憔悴的样子,可是要担心了。”绿意知道主子不止伤心三阿哥,更伤心皇上的凉薄,可她只是一个奴才,除了劝说几句话,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对了,奴婢问在御药房做事的公公弄来一个乌发的方子,据说每日涂在头发上,不出百日,便可令白发转乌,待奴婢准备好了东西后,便给主子试试。”
“不用了,本宫没兴趣。”年氏抬手,慢慢抚过自己一头灰白的长发,仅仅只是在数日前,这里还是乌发如云,“再说,就算本宫装扮的如何美丽,皇上都不会过来,他心里早已没有了本宫。”
绿意连忙开解道:“不会的,皇上这些年来待主子一直是头一份的恩宠,皇上登基时,被封为贵妃的也只有主子一人,哪怕承乾宫那位也不过封了一个熹妃。”
年氏摇首道:“以前或许是这样,可是自从弘晟去了之后,本宫就觉得皇上整个人都变了,上次本宫去养心殿求见皇上,他那个样子,真的令本宫心寒,感觉这二十多年来,本宫从未真正认识过皇上。有时候本宫真的在想,皇上封本宫为贵妃,是否仅仅看在弘晟的面上;如今弘晟没了,本宫自然什么都不是了。”
“主子说得这是哪里话,宫里向来是子凭母贵,若三阿哥不是主子所生,皇上怎会这般看重。您不瞧瞧裕嫔,她也生了一位皇子,可皇上看五阿哥时的眼神,哪里能与看三阿哥时相提并论。”绿意劝了几句见年氏始终神色不展,不由得叹了口气,蹲在年氏身前道:“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可日子总还得过下去,若您就此倒了,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后与熹妃,她们二人一直等着看主子的笑话,您真想让她们趁心如意吗?”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年氏,那张脸慢慢变得扭曲狰狞,同时双手用力攥紧,因数日没有修剪而有些变形的指甲狠狠戳进掌心里,在生疼中她一字一句道:“她们越想看本宫笑话,本宫就越不让她们看到,哪怕弘晟不在了,本宫也要好好活着,本宫还要查出他是死于何人之手,然后将那个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绿意,替本宫梳洗卸妆,本宫累了要歇息。”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