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街上只淡淡漂浮着一层灰蒙蒙的薄雾。城中万籁俱寂,街道两旁的房屋一片幽暗。
寒天站在书有云宅二字的大门前,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一片鸡皮疙瘩爬上后颈。
况秋霄点头,也不解释,剑柄在门缝上轻轻一推,两扇大门发出生涩的吱呀声响,缓缓打开了。
寒天两步并作一步,瞬间站到了况秋霄身后。
这气氛,跟夜闯鬼屋似的。
况秋霄任由她悄悄揪着自己袖子一角,率先抬腿走了进去。
云宅内雾气更深,白色灯笼与绸绫遍布四周,仿佛还处在替家主搭起灵堂的那一夜,只是宅子中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打斗翻腾的痕迹。
宅院内游廊曲折,房间众多,况秋霄却好像目标明确,脚步丝毫不带迟疑。
很快,寒天跟着他走到了一座偏僻的后院中。
院中有一口井。
不知为何,寒天在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感觉冷飕飕的,心跳加速起来。
况秋霄问:“你知道井是如何而成么?”
寒天点了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哦了一声回答道:“得邪神像碎片者心智迷乱,七日内必寻井投身而亡,死后之地则成井域。”
况秋霄笃定道:“云楚英死,井成。”
寒天很快明白过来,此地井主应当就是离奇死去的云家家主云楚英,她死后则将这宅子里的所有人都拖进了自己的井域之中。
她不解地问:“可是我们都进来这么久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话说完,她又想起一事。
弱于井主者,更容易被井域吞噬,毕竟傻子都知道挑软柿子捏。所以实力高强的修行之人通常比较安全,但是为了破井,可以主动寻找入井的契机。
一阵冷风灌来,寒天这才发现自己思考的这会儿功夫,况秋霄人已经走到了那口井边。
离大腿一远马上就失去了安全感,寒天急忙也靠了过去。
况秋霄微微低头,“此处阴煞之气最重,应当就是她葬身之处。”
下意识的,寒天顺着他的话低头看向井中。
漆黑而深不见底,根本看不清有什么。
她正要开口,却见井下黑暗处浮现出一个白点。
那白点越变越大,是一张惨白人脸浮了起来,仰头直勾勾地盯着寒天。
“!!”寒天一声尖叫憋在了嗓子里,吓哑了叫不出来。
只一眨眼功夫,那张人脸又缩回了黑暗中。
寒天终于忍不住,一把掐住了况秋霄的手臂,抖声道:“你你你你看见了吗刚才?”
况秋霄一动不动,声音十分平淡:“看不到。”
寒天对上了他被黑带蒙着的眼睛:“……”
受不了这个瞎子作弊逛鬼屋的世界了,受伤的只有她自己。
况秋霄再次开口,说了两个字。
“下去。”
寒天沉默了一下,然后扬起一脸故作天真的笑容,“师兄你要下去?那我在这里等你。”
夜色深暗,因而她没有看见况秋霄万年平直的嘴角非常细微地变化了一下幅度。
“你看。”况秋霄剑柄微斜,指向井中。
寒天十分谨慎,“我不看。”
“哦。”
况秋霄用剑柄在她背后轻点一下。
那一下非常轻,寒天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离开了地面,整个人往井里翻了进去。
***
天色阴沉沉的,萧瑟的冷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飘入残荷低垂的庭院池水之中。
假山嶙峋,亭台高倚,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宅院,如今处处挂着白绸,呜咽哭声隐隐不绝,使园中景色也显得凄凉起来。
寒天一脸哀怨地站在假山后,对着身边白衣银剑的青年数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况秋霄毫无所察,只安静地听着宅院中人来人往的动静。
“师兄,商量一下。”寒天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没忍住,“下次要做什么之前,可不可以知会我一声。”
天知道她一头栽进井里去的时候,有多怕和那个惨白鬼脸来个贴面杀!
况秋霄单侧耳朵转向她这边,淡然道:“我说了。”
他说的是当时那句“下去”。
寒天:“……”
况秋霄:“长痛不如短痛。”
寒天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不由幽幽说了一句:“你真的很像推小孩下水的游泳教练。”
况秋霄:“?”
正在这时,三名修士从不远处的假山堆前路过,边走边感叹云家主寿终正寝后,两个儿子谁会继承家主之位。
寒天诧异,悄声问:“云楚英不是井主吗?怎么现在仍是在办她的葬仪?她人都死了,难道井主另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