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吃喝都难了,加上钱氏身边的那帮婆子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总是想尽办法折磨她,天寒地冻的,便是洗漱连个热水都没有,加上屋内的炭火也没有。
还被故意针对,把门窗给弄坏了,种种加起来,她便很快得了伤寒之症。
待陆矜欢终于喘上了气,她眼眶红润地盯着皇帝,“陛下妾身这不是在做梦罢?你亲自来这里是不是心中也挂念着妾身?”
“陛下?是不是也放不下妾身?”
陆矜欢忍不住进一步问道。
萧奕祈看着陆矜欢这副可怜凄惨的模样,心下又是揪心又是怅然。
他没看到她之前,心里也只以为又是她的心机手段,想要骗他的一份怜悯。
所以那个丫鬟才会哭得那样真情实感,他方才还想着是不是丫鬟也被她骗了。
后宫女子手段层出不穷,不由得他不多想。
但亲眼看到她比丫鬟口中说的还要狼狈可怜,他不禁有些后悔和烦躁!
萧奕祈长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顺气,“你没有做梦,囡囡,朕来看你了。”
他说着又停顿了一下,“是你那个小丫鬟跑到朕面前,说你在傅府十分艰难困苦,我听了便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陆矜欢却感觉心口一阵凉意,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陛下这话的意思,是想来看妾身过得究竟有多惨的吗?所以您是来嘲笑妾身的?”
萧奕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就会扎他的心窝子,难听得很。
陆矜欢看皇帝的脸色突然难看了几分,沉默不语。
便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模样可怜地说:“艰难如何?痛苦又能如何?陛下既然亲眼看过了,妾身便不送你了。”
“毕竟现在妾身感染了寒证,陛下龙体贵重,切勿离得妾身太近,免得伤了龙体,妾便是万死也不能饶恕了。”
说罢,她又不断地咳嗽了起来。
其实陆矜欢的话越说越难听,都是因为她刚才不经意间看到萧奕祈脸上,一闪而过的后悔。
想来他还是怜悯自己的,她自然也不会看错。
就算这样说,皇帝也只会更加心疼她。
“囡囡,你这张嘴,真是让朕又爱又恨!所以你胆大包天,是想质问朕还是想埋怨朕?”
萧奕祈如同陆矜欢所料,并未动怒,而是有些恼怒,还不是对她而生气的。
陆矜欢摇摇头,白着一张脸,眼神木然,愣愣一笑:“又怎么会呢?妾身还要感激陛下当初在蜀地的相救。”
“那时若不是遇到了陛下,妾身现在不知道又是怎样的日子,许是已经成了徐家庄子上老管事的人了。”
然后她又推开了面前的人,后退了几步,带着几分复杂情绪道:“陛下,妾身子骨不好,命也不好,不是痛就是病,你还是远着些妾身吧,妾不想伤到您的龙体,否则岂不又是一条罪名。”
萧奕祈去不顾她的抗拒,径直把她一把托了起来,然后轻柔地放在床上,正要给她盖好被子。
却被她胸前、手臂、后颈到处那群婆子打出来的又青又紫伤痕,还有一些红彤彤的新痕刺痛了眼睛。
萧奕祈神色猛然变得凌厉,冷了脸,狠狠甩了下袖袍。
陆矜欢拢了拢松垮的衣襟,虚弱地喘了喘气,“陛下快离妾身远些,妾这几日咳嗽得厉害,万万不能将这寒证也让您给沾上了,您赶紧走吧!”
萧奕祈闻言十分不满,抓住她的一只手,冷冷问道:“朕想做什么,还由不得你决定,你想朕离开朕就会听你的吗?”
陆矜欢听了他这话,更是一口气没喘上来,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那样子人的脸都咳红了,仿佛半条命都快咳没了。
萧奕祈听到这些咳嗽声,仿佛一声声都在他心中上凌迟,难受得不行。
赶紧上前去给陆矜欢倒一杯水,结果屋里什么都没有,仅有一个空冷的茶杯。
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陆矜欢在傅府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无奈之下,萧奕祈只好走到她身边为她顺顺气,“怎会病得这么厉害,可让大夫来瞧过?喝了药不曾?他们就这样放任你自生自灭?”
面对皇帝三个接连的询问,陆矜欢只得忍着痛苦摇了摇头。
“陛下误会妾身了,妾身想让陛下赶紧离开,正因为现在病得厉害,容易让别人也染上,所以并非真的想让你离妾身远一些,只是想让你保重龙体。”
萧奕祈看她这样的说法,恨不得将人拉出去打板子。
之前才口口声声要回傅家,现在这副模样便是回傅家的下场,这便是她所求的?
然而陆矜欢和他想的又完全不一样,本以为她尝到了苦果,自然就会心生悔意。
可就是她刚刚说的那些话,究竟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