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轻乐站在他身边,仰头看着星空:“我是带着责任来的。有你这一个孩子,我便有了足够的羁绊了。”
她终究还是要回到自己世界的。
而那里,还有个孩子在等她。
赵谨从泪眼朦胧里仰头望向卫轻乐温柔的侧脸,只觉得这夜的星空为此生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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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亲手拟定了武阳公主的罪状,林林总总有六七十项。
那些罪名听了让人发笑。
如公主府中有练武跑马场,一定是私自练兵,居心叵测。
如公主与废太子有书信往来,必然是打算谋反。
如公主府里侍卫数量不符祖制,必是在悄悄屯兵。
就连前些年强抢驸马、又休夫的事情都被拉了出来,批上一句不守女德。
纵使朝堂上不乏支持卫轻乐,认为她守疆有功的声音,皇帝也动了手。前脚刚送出命卫轻乐先大军一步回京的圣旨,后脚便派人抄了公主府。
然五年征战,卫轻乐已掏空家底,堂堂武阳公主、原定武侯独女,世代忠良、簪缨世家,库中竟然只剩下百两黄金。
——这还是卫轻乐执意留下,交代管家好生照顾那些定武侯残疾旧部的。
大队人马闯进去,区区百两黄金捧出来时,围观的百姓们都红了眼,纷纷摇头感叹。
东西呈到皇帝面前时,他却不满意:“怎么会只有百两黄金?!你们便是如此办事的?敷衍塞责、包庇逆贼!再给朕去查!”吼完,皇帝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内侍吓得心惊肉跳,连忙过去扶住他:“皇上?!”
几个大臣也是满心为难,面面相觑地对视一眼,最后纷纷偷瞧起靖王。
天子糊涂,却信任靖王,如今这位在朝中,已然与摄政王无异。
“不知皇上的意思是?”靖王拱手。
然而皇帝没有回他。
被内侍扶着靠在龙椅上的皇帝,眼前从极黑缓缓变成极亮,甚至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他好似来到了战场,见卫轻乐手起刀落斩鞑虏于马下,血溅于她脸侧,宛若一尊杀神。
一个头颅轱辘滚到地上。
皇帝下意识垂眼去看。
却看见了自己的脸。
“啊——!!”一声惨叫响彻御书房,宫人搀扶不及,眼睁睁看着皇帝从龙椅上滑了下去,蹬着腿往后躲避,手在自己脖子上一阵乱摸,“她杀了朕,卫轻乐,她杀了朕!!!”
大臣们表情惊疑未定,只有靖王勉强算是镇定,扭头吩咐内侍:“传御医。皇上魇住了。”
听见他的声音,皇帝失态喊道:“靖王,朕要先下手,杀了卫轻乐!”
从这夜起,京城戒严。
皇帝手下直属二卫,一为禁卫,守护皇宫;二为京卫,守护京城。
如今皇帝从京卫中调了两千人给靖王,皇帝命他在京中设下天罗地网,务必在卫轻乐回到京城时,第一时间将她捉拿。
探子回报,卫轻乐果真领了圣旨以后,带着小侯爷正一路疾奔回京,所带护卫不过二十。
城中不少百姓暗地垂泪,觉得不就后就会见到英雄无辜惨死的一幕。
朝堂中官员私下寻到靖王,言语中有支持他直接另立明君的意思。靖王皆未理会。
一时间,靖王亦被骂作昏君的走狗、朝中的奸佞。
传见卫轻乐的圣旨下达的第三日,武阳公主坐骑已来到京郊。
有消息灵通的人,早就在此处安排了人手,欲要相助。而卫家军一脉以外,朝中所剩无几的武将更是早早等候在此,誓与卫轻乐共进退。
——出于自保,未能挥血沙场已是遗憾,若再次见死不救,还有和颜面对得起自己的武将身份?!
“轻乐在此谢过诸位。”卫轻乐朗声道。
她侧头问另一匹马马背上的赵谨:“谨儿,母亲曾教你,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可还记得?”
赵谨反手拔出背在背后的宝剑,亦朗声回答:“母亲教诲,孩儿谨记!”
“那便随我入宫!”
京郊自发聚集来的人,加起来不过八百之众。
而这八百之众,每一个都有赴死的决心。
八百单骑随卫轻乐奔赴京城城关,远远瞧见城门上立着一个人,玉冠墨发,华服锦衣,身侧护卫林立,正是奉命前来捉拿卫轻乐的靖王。
远远听见马蹄声,忽然大批百姓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手里拿着石子和鸡蛋,抬手就要砸城门上的京卫。
却听赵崇沉声道:“——开城门!靖王赵崇,恭迎大将军回京!”
“??”靖王再晚一会开口,百姓们手里的东西就要飞出去了。
“王爷!你这是何意!皇上有令——”一名京卫话说半截,被身侧同僚拔剑斩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