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微是被强烈的白光刺激醒来的。
她想伸展一下无力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铐了起来,脖颈被金属环扣在椅子上,腰部被束缚带捆绑着。
陈微几乎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诊疗椅两侧的白炽灯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只能感觉到这里很安静。
“Noah,现在是什么时间?”陈微动了动左手,唤醒Noah的随航腕带。
“伦敦时间10月17日下午4点钟。”Noah声音很小,似乎是觉察到了陈微的危险处境。
也就是说,陈微已经昏迷了至少5个小时,肌肉的无力感和大脑的晕眩让她无法确定在这5个小时里安瑟对她的身体做了什么,更无法确定林祈和李易是否安全,这种不确定感让她很不适。
“Noah,这里可以传简讯出去吗?”陈微蹙眉问道。
Noah震动了两下,回答陈微:“很抱歉,这里全覆盖Mxene涂层(3),电磁波传不出去。”
陈微料想便是如此。
适应了强光照以后,陈微终于开始打量这间屋子——与其叫它屋子,不如叫它惩罚室:
偌大的空间里没有设计一扇窗户,通风只靠一个小小的排气扇。仅有的光源就是那两盏白炽灯,除了被直射的诊疗椅,其余的地方都是一片昏暗。
正对诊疗椅的墙上挂着落地镜,陈微透过镜子看到自己脖颈上的红色瘀痕,大概是被用力磕碰留下的。落地镜右侧是心理治疗会用到的电击设备,长长的黑色电线拖到地板上;左侧是一张工作台,上面摆放着各种试剂、烧杯和注射器。
陈微猜测这间屋子是专门用于刑讯折磨他这样的人的。
金属制的门被打开,冷风灌了进来,陈微生理性地闭上眼睛。
“陈,既然醒了,就和我一起看看实验室吧,这里是你未来的工作单位。”安瑟迈步过来,皮鞋跟重重扣在地板上的冷硬声音让陈微很不适。
安瑟俯身亲吻陈微的额头,右手先自眉间至胸前,再自左肩至右肩划“十”字。
陈微偏头,却因为颈环的限制动作幅度很小,安瑟的亲吻落在她额发的那一瞬间,陈微几乎就要吐出来了。
安瑟没有在意陈微的反应,划完十字就按下椅背的按钮,颈环和手铐都“咔嚓”一声被打开。他亲自动手,动作温柔地解开陈微腰部的束缚带。
陈微没了禁锢之后迅速起身,却因为肌肉无力而重重跌落回诊疗椅,肩胛骨被磕的生疼。
安瑟玩味一笑:“陈,我会做你今天的拐杖。”
陈微一阵恶心涌上来,她一遍一遍劝自己:忍住,陈微,林祈和李易的性命还在他手里,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于是陈微面无改色地接受了安瑟的搀扶,在他的介绍下了解AI实验室。
———
五个小时前。
林祈跳车经验不足,摔倒后全靠李易拉他起来。被扶起后,膝盖刺疼,他低头看到膝盖被磕的血肉模糊,直接晕了过去——林祈晕血。
英格兰人的枪声逼近,李易无奈,只能扛起林祈沿着提前规划好的路线狂奔。
所幸Taxi比较给力,制造的时间差让二人勉强脱身。
李易计划的落脚点在克利尔街,这里是那些人嗤之以鼻绝不会靠近的贫民窟。当看到恶臭的垃圾堆和黑色的雾霾混为一体,变异的巨大老鼠和蟑螂在他脚边迅速溜过去,岌岌可危的居民楼里粗俗的骂声和放浪的叫声混杂着。这些不堪忍受的景象让李易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决策失误了。
被巨大的阴影裹挟着,李易也只能向前。
他背着林祈来到看起来稍微干净的一栋楼里,在楼梯和墙壁形成的狭小三角形空间里休憩片刻。
林祈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大吐特吐,似乎要把这一路上的惊吓全都吐出来。
克利尔街聚集了大量贫民,李易和林祈的惨状并不引人注目。这里经常有死因不明的男子,被糟蹋的少女,经常会有穿着昂贵衣服却形容糟糕的人加入。这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吸引人们的注意———末日来临,贫民没有金钱和权势获得庇护,他们多活一天是一天,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给旁人。
英格兰没有领导者能够应对频发的灾难,在Noah投用之前,一直在死亡与重伤中徘徊。大部分楼房并没有主人。克利尔街居民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
谁的力量更强大,房屋就属于谁。
林祈知道这一所谓“共识”的时候,冷笑一声:“弱肉强食,真是回归原始,我看他们连人性都没有了。”
李易却反驳他:“林大科学家,你也要尝尝人间疾苦啊。这些人没有得到基本的生存保障,现在只争夺房屋,已经算很好了。在梅立根被围圈的时候,都是人吃人。”
梅立根人在白沙纪第二年的时候发生暴动,生物实验室里的各种具有传染性的烈性病毒被释放出来,活下来的梅立根人纷纷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