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车停在谢府前,叶青梧下车,望着谢府的大门,竟生出了物是人非之感,她犹豫片刻才走上台阶。
门前守卫未变,还是从前的人,见是她,并未多加搜查便放行了。
似乎谢府对她,从未严格过。别人都说守卫森严,旁人难近,可她却出入自由。或许,是谢槲洲特地交代过的缘故。
他对她总是不一样。可她从未细想过,哪里不一样。
她走进谢府,犹记她第一次来这,桃花开得正艳,大片大片的粉红,堪比天边的霞光,而如今,桃花败了,光秃秃的一片,显得这般冷清。
“在看什么,看得这般痴迷?”谢槲洲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
他突然出声,惊得她浑身一颤。
她回头看着他,几月不见,他削瘦了不少,想来是这几月事太多,他操劳过度,就连面色也不太好。
“刚处理完事,我还未吃午饭,陪我吃一顿饭可好?”这几月事多,大事小事都要他决定,再加上,她与贺敬桑之事,他已筋疲力尽。
“是……为我父亲吗?”现下,能让他焦头烂额的,除了她父亲,恐怕也找不出他人了。
他未答,但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我父亲……”她想为他辩驳,他没有走私大烟,也不是会走私大烟的人。
“先陪我吃顿饭吧,其他事,待会儿再说。”他打断她的话。
她只能按下心中的焦躁,神色如常回他:“好。”
偏堂的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色香味俱全,让人一瞧便有食欲,可叶青梧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只想着待会儿该如何开口,才能让他在工厂与他父亲间选着后者。
她没有筹码,也拿不出比谢家最大的工厂更有价值的东西与他交换,只能赌他大发慈悲……她清楚明白的知道希望渺茫,可总要试试。
佣人准备了两副碗筷,谢槲洲夹了一筷子青菜在她碗中:“吃些。”
她面色不好,看来没为她父亲的事操心。
他这般平淡冷静,也让她越发焦躁不安。
她看了一眼碗中的菜,没心情吃,看着他,只想说他父亲的事,“我……”
他再次打断她的话:“这是新来的厨子做的菜,你尝尝是先前的好吃,还是如今的好。”
她越急切,他就越平静。
他手中握着父亲的性命,她不敢忤逆,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的菜尝了一口,味同嚼蜡,但不得不配合他的话:“如今的好吃。”
“那便好。”
从前的厨子做菜味重,她吃完后总灌茶水簌口,他便将以前的那个辞了,换了个新的。
他又夹了些其他菜放在她碗中,她吃得很快,像是在赶时间。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中,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这样急切。
若……若他出事,她可会这般?他不禁在心里想。
她吃得太快,被呛得连眼泪也出来了,他忙倒一杯茶水递给她,并轻轻地拍打她的背部,帮她缓解难受。
她咳嗽了一阵,缓了过来,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眼泪还挂在她的眼角,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瞧着现在的她,他总算理解了这句话。
接下他夹的菜偏软,不用嚼烂,也能咽下。
这是谢槲洲近日来吃得最为舒心的一顿饭,因为有她在身侧,纵使她是被逼无奈。
佣人将菜撤下,偏堂顿显空旷,外面起风了,窗外的合欢花被吹到了桌上。花草的生命总是这般脆弱,人也好不到那去。
“我父亲不会走私大烟,他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叶青梧的这句辩驳苍白无力,可却是事实。
“我知道,可现在,并非是我知道这般简单,”他看着她,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他已经被放在了绞刑架上,所有人都认定他走私大烟,即使有证据也无济于事,他为鱼饵,我为刀俎,关键在于我怎么舍弃。”
“所以,你……选择……舍弃我父亲?”一想到父亲会死,她已经连话也说不清了。
“为什么不?谢家最大的工厂和你父亲孰轻孰重,你比我更清楚。叶青梧,我是万人痛骂、无利不起早的商人,钱财比人更重要。他若没有威胁到我的钱财,我还可以大方的救一救,可他现在已经被放在谈判桌上了!”
这才应该是真正的他,自私冷漠,金钱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从前他只是想蒙叶青梧的眼,装得忧国忧民。他这般告诫自己,才能将她逼入绝境,才能让自己得偿所愿。
苍白无力一下贯穿了叶青梧全身,特别是她连同他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就这样放弃吗?她做不到。那是他父亲,是她最亲的人。
“叶青梧,舍弃叶沉喑,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结果。”嶂溪可以没一个叶沉喑,但谢槲洲不能失去这个工厂。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