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一天,孟枝顺利报上了名。
缴学费的时候,老师问起她是住宿还是走读。冯婉如是想让孟枝住校的,毕竟她在林家的身份过于尴尬,嫣然又是那副态度,连带着自己夹在中间也两头为难,亲妈后妈没一个落着好。
只是,毕竟是亲生女儿,又刚来投奔自己。
冯婉如有些纠结,到底该如何开口,才能显得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她正犯难斟酌着,孟枝自己却主动道:“我想住校。”
冯婉如顿时不难了,挺起腰背又掏出一叠钱递给收费老师:“那我们住校。”
于是,住宿的事情也一并定了下来。
冯婉如带着孟枝在学校里把床单被褥等等的生活用品全部买了齐全,之后,又带着孟枝回了林家,将她的行李搬到了宿舍,只在那间屋子里留下了必要的生活用品。
孟枝这学期该读高二,正好赶上文理分班,班级和宿舍所有的都来了个大调整。同学之间彼此大都也互不认识,她这个时候进去,倒不是特别突兀。
宿舍是四人住的,除了孟枝之外,其余几个人都是本校高一升上来的。大家互相简单做了下自我介绍之后,就聊起了天。
孟枝对他们的话题不太感兴趣,也插不进话,就搁边上安安静静的整理自己的新课本。直到听见舍友突然说:
“诶你们知道吗,林嫣然也分到了咱们班里!”
“林嫣然?就是高一在七班的那个?”
“是,就校花嘛!长的特漂亮,去年校运会那个女主持人。”
“不是说她还是沈星川她妹?反正是什么亲戚来着。”
“真好啊,我也想要有个那样的哥哥。”
孟枝手上动作稍顿,片刻后,继续整理。
运气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爱作弄人。
她与林嫣然无冤无仇,因为冯婉如,因为寄人篱下,不得不遭受她的敌意,也势必得处处忍让。
孟枝能想得通。
只是想得通归想得通,却难免觉得无辜。
她只能默默祈祷,她们之间能够井水不犯河水。
-
开学当日。
孟枝和舍友一起到教室的时候,已经零零散散坐了不少人。座位老师提前一天已经排好了,根据上学年的期末成绩。孟枝一个转校生,理所当然的被放在了最后,她也并不介意,归置好东西之后就去了操场。
学年第一天是开学典礼,这几乎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校领导挨个在主席台上致辞,操场上的学生们顶着大太阳,一个个蔫了吧唧的。校领导对着话筒大声说,大家在底下小声聊,各讲各的,互不干涉。
孟枝出来的时候拿了本英语词典,站在最后一排翻着看。她低着头,嘴唇翕张却没出声,一遍一遍默背着单词。
饶是如此,还是听见有人小声说:
“不是吧,第一天就这么卷?”
“咱们班的?面生的很啊。”
“真服了……哎新生代表发言了,是沈星川!”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孟枝翻书的手骤然一顿。
她抬起头,太阳就悬在东边,对着主席台的方向。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适应那过于刺眼的光线。
男生穿着一身校服站在讲台上,他手里拿着演讲稿,却并没有死盯着看,大部分时间,视线是从容的看着主席台下的云云学子。距离太远,孟枝看不清他的表情神态,但从周围人的反应上,她也不难猜到,沈星川,大概就是那种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
平心而论,孟枝是有些羡慕的。
就像低在地里的杂草,偶尔会向往树梢的天高海阔。
但也仅此而已。
孟枝看了会儿,垂下眼,重新背起自己的单词。
开学典礼过后,重心重新回到课业上。
孟枝在老家的学习成绩一直是拔尖的,到了这边,虽然教材版本有差异,但咬咬牙还是能赶上来的。只除了英语。这门学科就是她的死穴,无论怎么费功夫,就是开不了窍。早读的时候,周围学生都大声念着课文,语调标准规范,孟枝越发不愿意开口。
但学生时代,每个班总有那么一两个老师喜欢叫人起立回答问题。孟枝平日沉默寡言,存在感很低,一般是被忽略的对象。可那日不知道怎么回事,英语老师突然点名叫她起立,回答提问。
是课后题的一项,很简单,选C。
孟枝答对了,准备坐下的时候,英语老师却说:“把选项所在的自然段朗读一遍。”
但凡起立回答问过问题的同学都知道,你正常作答的时候,其实没多少人注意力会放过来。可只要一旦卡壳,或是半天不出声挂在那儿,同学们就会纷纷投来视线。
孟枝僵在原地,感受着越来越多的同学朝她看过来。
她像是被钉子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