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渠满目惊喜,连连称好。这件事就定下了。
次日清晨,意姒起得很早,坐在楼下等着意迟,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下来。却先看到面红耳赤的袭檀冲出那扇门,他神色无比慌张,下楼梯的脚步也有些不稳。等下了楼近看,他眼角还挂着几滴泪。
意姒让人把他带到面前问话。
“昨夜你没莽撞吧?”
似是没想到意姒和意迟一样,都是这么开门见山的性子,袭檀的脸瞬间红得滴血,震惊地抬头看她。
随即他的眼珠左右快速游移,比方才更慌张了。
“草民有罪。”
“她疼了?”意姒蹙眉,声音也抬高了些。
袭檀埋头低声回应,“草民不通情.事。”
他支支吾吾的劲,让人实在提不上气。
“你在遮掩什么?”
“草民惶恐!”
正说着,楼上又有动静。意迟一边下楼,一边将视线落在袭檀身上,可她的脸上完全没有强抢民男后应有的如沐春风,甚至有些尴尬。
意迟走到意姒身旁坐下,唤了声长姐。
意姒嗅出不对劲,盖因意迟和袭檀两人都仿佛失语,不敢与对方多说一个字。
意姒愈发好奇他们昨晚到底遭遇了什么瓶颈。
不知过了多久,意迟突然开口说明白了选秀的意义,袭檀刚缓和些的脸色再度变红,仓皇着告退。
“唉!”意迟叹了口气,立即开口叫住他:“袭檀啊。”
袭檀起身的姿势压了压,又恭敬跪下去,“是。”
意迟俯身,斟酌了下还是拉起他的手,在自己掌间拍了拍,慢吞吞地安慰说,“你年纪还小,没关系的,不必因此对自己的能力失去信心。昨夜,我已经很满意了。”
意姒的口水瞬间呛在喉管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又立即装作舒缓不了,把身子压低,方便听得更清楚。
袭檀恼怒,抬头倔强地瞪着她,“陛下明明答应了,不告诉别人!”
“长姐也不是别人啊。”意迟的语气带着怜爱,继续说,“虽然这番体验和我想象中的侍寝不太一样,你和书里所写的种种天赋异禀的男人也不一样。但你坚持住了,做到了,就很不错。”
袭檀气得发抖,“草民还有事,先告退了。”
直到袭檀背过身,意迟才笑出声。
意姒盯着意迟看了好一会,垂眸摆弄她褶皱的袖口,拆穿她:“你故意的。”
意迟压低声音:“是事实。”
意姒无奈摇头:“我说你故意在我面前说。他如何你昨晚跟他一条棉被里说不就好了。”
意迟收敛表情,仿佛觉得长姐斥责太多,便漫不经心地偏头把玩玉佩,“无聊嘛,逗逗他。”
【起初,我真以为意迟是在玩赏袭檀,直到她回宫,我才恍惚明白,也许她不是在撩逗袭檀,而是极力让多年未见的姐姐看到些什么。看到什么呢?看到她和幼时不同,看到她好似正如宫外传言那般,无能,恶俗,寡情。】
意姒将自己会随行治蝗灾和跟她一起回宫的事说了。
“你要跟我回去?真的回去?……你不是喜欢无拘无束的日子吗?外面不好玩?”意迟连发四问,逐渐捏紧了手中的玉佩。
意姒一时怔愣出神,她不知意迟为何会觉得她回来只会是因为外面不好玩。
“我不能是因为想念自己妹妹吗?”
意迟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眸底却藏着欣喜。
随行大臣们催促两人出门。意迟走时执意带上袭檀。饶是袭檀方才受了天大的屈辱,竟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仿佛跟她有过约定要跟着。
马车旁不见叶渠,街市也闹哄哄的,意迟问路人:“出什么事了?”
路人骇然,面目狰狞,“那头死人啦!地上散的都是四肢肉块,就剩俩人头挂高墙上喃!啧啧!不晓得得罪哪个,死的这么惨!”
叶渠从远处匆匆赶来,低声凑到意迟身旁,“陛下可还记得几年前被您下令处死的虞慕之?”
袭檀抬眸看了意迟一眼,又低眸不语。
“记得,怎么了?这事和那边死的人有关?”
“回陛下,死的正是虞家二老。看做派,怕是死于刺客身手,没得查。”
意迟撩帘上马车,“那便赶紧送城外埋了,别惊扰扈沽百姓。”
叶渠躬身,“是,已经妥帖吩咐下去了。”
那高楼上一眼可望,袭檀撩起车帘,抬眸微微端凝,将虞家二老的惨状尽收眼底,而后视线转到了青檀坊门外送车的古韵光身上。马车起后,古韵光勾唇伸了个懒腰,转身回到坊中。
只是转身那刹,深深地看了袭檀一眼,谁也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