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宗瑜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外面堂屋的灯还亮着,屋子是连通的,宗瑜婉住在里间,哑婆住在外面。
她隐约听见哑婆的低泣声,想必还为白日的事情伤怀。
宗瑜婉起身下榻走了出去,见哑婆正在红褂裙上绣鸳鸯。
一边绣一边哽咽。
她走过去在哑婆对面坐下,昏黄烛火下哑婆满是疤痕的脸更显可怖,眼睛红肿,但看向她时却满是慈爱内疚。
宗瑜婉不由得想起父亲,也伤感起来,哑婆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女儿,而她没了家。
她伸手抚着柔软的衣料,上面已经绣好了花枝、双喜,还有荷花。
针脚细密、图案精美,绣工精湛堪比那皇家绣娘。
这红嫁衣哑婆已经做了几年,是为她将来出嫁准备的。
哑婆停下动作,对她比划了几下,意思是问她怎么不睡。
宗瑜婉轻声道:“阿娘,澜月有事同你商量。”
哑婆比划两下,示意她说。
哑婆一听说她要去参选巫舞女,登时眸现惊恐,手中的针不小心戳破手指,她用力比划着意思是她不用嫁给王二虎,也不要去参选巫舞女,她会想办法,以后会接更多的绣活还清银子。
宗瑜婉看着哑婆一阵心疼,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伸手抱住哑婆让她冷静下来,附在她耳边道:“阿娘,你别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宗瑜婉说完直起身,对着桌面轻轻一抬手,桌上的一根木箸便飞旋起来快速插进门口立着的木板上,那木板登时四分五裂,木渣四溅。
哑婆愣住,看着她茫然又惊讶。
宗瑜婉手一收,那木箸又快速飞回落在桌上,完好无损。
宗瑜婉道:“阿娘,我这次因祸得福,意外获得了武功,以后我们都不用再受穷,我们会过上好日子的,之前都是阿娘保护澜月,以后就由澜月保护阿娘吧!我去参选巫舞女不会有危险,但我有了武功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
哑婆激动的泪流,频频用力点头。
........
七日后。
是夜,子时左右,冷月高悬,夜风瑟寒。
外城东隅直抵云飞山的半山腰处,厚重的朱红大门紧闭,高大门楣上的莲花挂落半垂在门墙上,先皇亲笔御赐的“剑阁”两个大字破败狰狞。
见四处无人,一道黑影忽地跃过高墙,地上残叶微动。
宗瑜婉屏住呼吸,迈上一级级台阶,二十几日过去,血腥气息依然未散。
欢声笑语却似昨日般荡在耳畔。
宗瑜婉走上高台,望着廊柱下黢黑一片的大堂,心如刀绞。
辉煌两百多年的剑阁就这样覆灭,一夜成尘。
少顷,她在暗夜中转身,望着下方的校场,恍惚看到百余名穿着洁白弟子袍的弟子在练剑。
角落一隅,一少女快速收了剑,走到树下石桌前坐下,几名弟子快速围在女子身侧。
“师妹,你这剑法没有一点长进,你再偷懒就彻底荒废了。”
女子满不在乎:“有师兄师姐在,澜月还要那么用功干嘛!”
“傻丫头,师姐也不能保护你一辈子。”
“是啊,你总算要嫁人的。”
“就是,就是......”
“我才不要,澜月不要嫁人,澜月就要和师兄师姐永远在一起,守着剑阁。”
“没出息!”
宗瑜婉急急往前迈了一步:“师兄,师姐。”
忽地身边一阵风吹过,迷了她的眼,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宗瑜婉刚要出手,一股强势的力道将她带起,快速朝剑阁后山掠去。
宗瑜婉一转头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桃花眼中。
她快速出手,那人看破她招式一偏头躲过,顺手抓住她手腕,低声道:“我救了你,你还要杀我?真是没良心,你看一下后面。”
宗瑜婉一怔,回头就见剑阁大门已开,涌进来很多褐衣尖帽的人,是东厂的人。
“别出声,先逃命。”黑衣人拽着她加快速度。
两人转瞬掠至后山,东厂的人没有发现他们。
黑衣人松开她,目光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她一番,宗瑜婉有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她快速上前扼住男子喉口:“你是何人?”
男子没反抗,看着她眼睛一弯,眸光明亮惑人:“姑娘又是何人?为何深更半夜来此?该不是和我一样为了剑阁的宝藏吧?”
宗瑜婉神思一动,最近坊间确有传闻剑阁有宝藏图,可那都是瞎扯,但是她没反驳。
男子轻笑,视她默认:“原来是同道中人,奉劝姑娘还是不要痴心妄想,我寻遍剑阁都没发现什么宝藏图,想必是骗人的,就算是有,也早就被东厂搜到了,哪里还轮到我们?到时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