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笑了笑:“好……”
他喃喃着,将那颗药送入口中,一仰首,喉头翕动,吞了下去。
良药哭口,回味却是甘的。
“这药不苦,是甜的。”
“忘忧草,苦也是忧,吃了,便都是甜的了。”容悦看了看轩窗外的夜色,“等明日醒来,所有不该记得的,就都是昨日云烟了。”
长夜漫漫,少见灯火。望尽万片人家,沉鼾枕畔,不闻风动。
子夜,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两人相对垂坐、轻如落叶的呼吸声。
“你方才说……”江令桥看着他,顿了顿,“你说你不走了?”
容悦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不走了。”
“可是吕襄……他,他不是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你若是留下,会亲眼看到他死在我手里,那样的你……不会快乐的……”
江令桥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两股不同的痛苦在她心里绞扭成一团,她不愿看到他的离去,却更害怕他留下来面对的是无尽的痛苦。理智催使她发问,可那些深埋着的怯懦,却又迫使她说不下去。
“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孩子了,”容悦替她将乱发挽至耳后,“自己深思熟虑做下的选择,便已经想好所有的后果了。就算痛苦,那也是我自己应该受着的,也不是你的过错,你不必为了我的选择而承担苦楚。信我,就算有艰难苦涩,欢欣和愉悦也只会比它们更多。”
江令桥垂眸听着,一滴眼泪划过脸庞,她不敢抬头看他,她怕他眼底里是更沉重的割舍。
容悦敛起衣袖,细细地替她擦去泪痕:“小时候被蛇咬了,命在旦夕也不见你流一滴眼泪。现在长大了,足以保身了,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这样啊……”
江令桥没有说话,眼泪却还是静静地流落,仿佛知道总会有人会来收敛悲伤。她红着眼眶望着他,而他坐于身前,满面虔诚地替她揩去泪水。
这一晚,中都内寂寂的风吹了一整夜,七月流火,天气转凉,也许秋天就要来了。
彼时孟卷舒蜷缩在锦被里,独自度过着她尚年轻的人生中,最为寒冷无助的一个夜晚。
腹中胎儿如期堕亡了,幸而只有几个月大,加之母体不甚显怀,才使得攸攸皇城之中,这滔天的罪行一直深藏于幕帘之下。
孟卷舒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这么虚弱地躺了一天了,下腹一直在隐隐作痛,丝毫未见转好的迹象。
“生前趴在我身上吸血,死后也不让我安生,我是欠了你的是吧……”
她颤声咒骂着,眉心微蹙,像是翳着一团经久不散的阴云,阴云之下淅淅沥沥落着虚无的雨,无比真实地掠夺去了她身体上每一寸温度。她将身子尽可能蜷作一团,这样似乎可以再尽可能压榨出一丝暖意来。
她想睡,睡着了,就不会感觉到痛了。
可腹痛总是暗暗磋磨着不让她入睡,生生像剐着恶心肠的人不得好死一般。孟卷舒的额头沁着薄汗,可身上又冷,每每陷入混沌之中,又被疼痛感一把攫起。这么反反复复不知折磨了多少次,终于倦意来袭,眼见就快睡着了,忽的锦被一动,被窝耸了耸,似从脚边贸然钻了个人进来。
“谁——”孟卷舒猛地清醒过来,霎时忘记了腹中疼痛。
那人没有答话,一双手牢牢钳制住了她的双腕,整个人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你……你放开我……我乃当朝贵妃,你若是敢对我不敬……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孟卷舒挣扎着,身前人的气力却远在她之上,身子被粗鲁地放平,两腿被强行掰开,肉/体与肉/体之间仅隔着几寸布缕。她不过是个刚刚小产的女子,身体尚且虚弱无依,根本招架不住着股蛮力。
“来人……来人呐……”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屈辱的泪水从眼眶中向外翻涌,可惜再怎样拼尽全力,声音却始终苍白如蚊咛。
“爱妃休要叫嚷……”一只手从锦被中伸出来,径直捂住了她的口。而后,又从其中探出头来,挂着满脸的嬉笑。
借着影影绰绰的月色,孟卷舒认出了榻上之人。
“陛下?您怎么在此?畋猎不是三日吗?”
皇帝粗糙的下颌直蹭着美人娇嫩的脖颈,似乎乐在其中:“畋猎没意思,爱妃不在身边,朕食不知味,寝不安枕,这便回来了。怎么,一日不见,爱妃心中可牵挂朕?”
他说着,直接动手来剥她的衣服。好饭就摆在面前,岂有不享用之理?
“想……当然想……“孟卷舒按住那只老若黄土的手,轻言细语道,“可是臣妾葵水未尽,身子不爽,怕是不能尽心服侍陛下……”
“朕等不了了……”男人捉住她的手,一把按于床头,“一连多日不沾荤腥,朕不远万里赶回来,朕现在就想要……”
不由分说,不容婉拒;帘幕落下,床帏轻颤。
夜里的风尤其冷,虽不劲,却不知如何吹倒了一盆御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