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令桥死了!!!
一清早,七常就到处都寻不见人,她的厢房里空荡无人,锦被还是整整齐齐摆着的,显然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回来过。
一股不安的情绪迅速蔓延,充斥着整个七常府。众人里里外外,翻过来倒过去疯了似地找,就是没有她的踪影。直到谷梁和尹文捧着一堆湿漉漉的衣物回来,众人头顶那方希冀的天,才俨然有了裂隙。
“大哥……”谷梁捧着衣物的手伸到他眼前,话里还夹杂着哭腔,不过才说几个字,就喉头一紧,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东丹面色铁青,颤抖着抬手去掀开那堆缠杂在一起的衣物——是一件石青色女子衫裙,和一双鸭卵青绣鞋。
“是……是她的……”
这是桥妹妹最喜欢的一身衣裳,因为是七常在罗绮斋给她买的,那里的衣裳以做工精美,价格不菲而闻名,向来非寻常女子可有,故而她一直都视若珍宝。
昨晚月下见她时,她就是这样一身清风般的装束。她说她很喜欢,她说她会永远珍藏,如今又是什么意思?是河水不慎将衣物冲离了,还是逝者心如死灰,往生极乐也不愿与它同行?
东丹两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他梦呓似的念着,不敢再看亡人旧物,“她昨晚明明……明明……”
说到后面,东丹突然犹疑了一下,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再细想昨晚的细枝末节,刹那间觉得,用诀别来解释那些莫名的言语和情绪,一切似乎也能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他猛地拽住谷梁的胳膊,一双眼睛渗人地圆睁着,目眦欲裂地吼道:“人呢?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在哪里!”
谷梁是一路抹着眼泪回来的,现下还没完全止住,一抽一抽的,听到这句话,好不容易安抚好的心绪又冲破驻防奔涌了出来,边哭边说道:“皇城是绪风河的上游,桥妹妹从上游落下去,河里的水急,衣裳鞋子还是五里地外的浣妇捣衣时发现的。大哥,人……人顺着河流往下,现今……现今怕是……流落在中都之外再也寻不到了……”
谷梁涕泗横流,再也忍不住了,一个老大不小的男儿如孩子般嚎啕起来:“桥妹妹没了——”
话音落,万里愁云似乎开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向外寸寸延伸,钟罩般包裹着每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其间笼着的可怖气氛霎时倾轧在每个人头顶上。
众人还没来得及悲伤,门外似乎有些细微异动。出于警惕。余本酋和徐宿强打起精神出门一看,转角却见容悦满脸病容,吊着一口残气,虚弱地倚在门边。
“他听到了吗?”
“他……该是听到了吧?”
“他都听到了些什么?”
两人都悬着一颗心,直愣愣地盯着他。
病来如山倒,容悦的面色苍白如纸,是强撑着病体从榻上起身,一路扶墙探壁过来的。想来是久久没有江令桥的消息,故而来寻妹妹的踪迹,谁知竟无意间听到了这般噩耗,一时气血上涌,一口闷气堵在了喉间,不得上下。
容悦看着他们,脸上的哀凄怨怼,悔恨懊悔,一时间都揉作眼底蓄着的泪。他的手痛苦地嵌在心口,似要将其生生绞碎,眉头扭作一团,呼吸不过,也说不出话来,憋得面目开始发紫泛青。
“容悦,你怎么来了?大病未愈,快快回去歇着才是要紧!”
两人心中愧疚,心虚地问候了几句,正欲将他扶回房,谁知才刚刚走了一步,就被强行停了下来——
“噗——”
一口鲜血忽然从容悦口中喷涌而出,溅在门框窗棂上,洒在名贵氍毹上,血星飘落在余本酋和徐宿的脸上,他们的眼睛骇得滚圆,脸上的点点猩红触目惊心。
残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容悦的眼角划过一滴泪,身如抽丝,再也支撑不住立着了,直直瘫倒在地,再没了意识。
“容悦——容悦——”
“容悦——醒醒!”
两人一齐惊声叫了出来,忙走上前去扶他。却见他的头和手无力地垂着,神智弥散,无论怎么唤,都毫无反应。余本酋和徐宿心里一咯噔,忙一人探他鼻息,一人抚其脉象。须臾,相视一眼,默默撤回了手。
伴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旁人便知道,就算再怎么努力,这人,终究是再也唤不醒了。
“没……没了?”一个早上经历两场生死,还是朝夕相处的身边人,杨广一下子瘫坐下来,面容凝涩,不安地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复问了一遍,“还有……请大夫来看的余地吗?“
问题尚未得到回复,又见杨闯跌跌撞撞地奔过来,满地的红像火一样燎灼着他的眼睛,他带着哭腔虚声道:“怎么办……两个人都没了……在我们七常府里没的……桥妹妹在天之灵……她,她不会原谅我们的……”
“不!”从前种种涌入脑海,尹文忍不住吼起来,仍是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哪怕堕河衣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