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幽(1 / 2)

这声质问来得猝不及防,许卫明显怔了一下,愣在原地。

“江大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咽了口唾沫,佯作镇定,“我怎么可能在粥里下毒呢?”

容悦师承鬼臾区,乃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医仙一脉,药理、五感本就胜于常人。那碗粥被端着从他面前经过时,他本能地嗅到一股不对劲的味道,像是什么毒物,更不用说许卫离他那么近,身上残留的气味就更浓重了。

“我既然这么问,自然有我的道理,你确定还要继续藏着掖着么?”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着,许卫汗如雨下,半晌,扑通一声跪在容悦面前,泣不成声道:“江大人,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不想这么做的……”

投毒之事完全出乎容悦的意料,他压抑着声音道:“那你说为何如此?你知道外城有多少百姓么?、你有没有考虑过后果!”

这一通说下来,许卫已是涕泗横流,他哭着说:“是徐大人……是他逼我这么做的……程义山他……他知道了我的事,他全告诉徐大人了……”

程义山……容悦对此人有印象,是个五大三粗、脾气暴躁的家伙。

“所以徐斯牟以你妻儿的性命要挟你,要你毒害外城所有人?”

“正是……他威胁我,若我不照做的话,就先拿我妻儿开刀……大人,我,我无可奈何啊……”

这一向是徐斯牟的行事风格,表面无所事事,实则背里早有筹谋,尊崇所谓的“无为而治”,任城外的人自生自灭,只要都死绝了,灾情自然也就消失了,还能省下一大笔赈灾银粮,以供吃喝玩乐。届时风风光光回中都复命,就算出了什么事,上头自有人兜着,随随便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又是庙堂上的一桩美谈。

“你糊涂!”容悦忍不住扬高了声音,“他就是为了把自己择干净才找你做替死鬼,你若帮他,无异于自取灭亡!你好好想想,若外城之人皆中毒身亡,你就是首当其冲的罪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届时,你的妻儿还能好好活着?”

当然,替死鬼不会只有一个,容悦很清楚,自己便是那一石二鸟中的后者。罪名下来,一则替徐斯牟背了黑锅,功名利禄尽让他一个人受了;二则解决了这个碍眼的老家伙,他便可光明正大、后顾无忧地霸占那个名义上的“女儿”。

容悦气得战栗,辛辛苦苦替他收拾烂摊子他不要,竟一早谋划着倒打一耙——如意算盘打得这样精细,做什么百姓父母官,改行去做奸商好了,一本万利岂不美哉!

“此事我暂且不声张,你先同旁人一起把该做的事给做了,若还敢动什么歪心思,我绝不轻饶!”

许卫跪在地上不住地叩首,已然后悔至极:“不敢不敢,是我猪油蒙了心,以后定当尽心竭力,一切全听大人的,全凭大人做主……”

容悦拂袖而走,卸了伪装,恢复出本原面貌,径直去了徐斯牟私宅。

深褐色的门被漆得锃亮,窗明几净,不染纤尘,他心中忿然,一脚踹开了笨重的大门,炸出振聋发聩的一声巨响。

彼时江令桥和徐斯牟正在庭院内,两人相对而立,江令桥面向大门处,一眼瞧见怒火燎灼的容悦立在正门之中,满脸冷峻。

“什么声音?”

徐斯牟骇了一跳,正欲回头去看,江令桥抢在前挥手施了个法,容悦便又恢复了那身“江父”的装扮,宽袍密髯,墨发掺雪。

“原来是江老弟,你来了!”

徐斯牟还若无其事地同他打着招呼,殊不知面前之人目光淬火,恨不得将他烧成渣滓。

他凑上前,笑眯眯地低声道:“江老弟是用什么法子,居然说服了江姑娘心甘情愿嫁于我为妾?”

容悦周身一颤,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看向不远处的江令桥。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微风轻轻扬起女子的裙裾和长发,她立于阳光之下,笑得明媚栩然。

***

对神佛有希冀的信徒,才会心甘情愿为寺庙供奉香火,而十年前就对佛堂心灰意冷的人,今日一个人来了普觉寺。

寺中洁净澄明,宝华绽放,楚藏/独自前来,曲径通幽,步履缓缓。

他没有带白道一同来,一是不便让他在夏之秋面前再现身,二是白道近日事忙,也确实分身乏术。

五月光景,古刹的桃花也凋零得差不多了。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若是早一个月来,这里或许很美吧?

楚藏走过碑坊,远远瞧见了普觉寺的山门,心中难得见了一丝慰然,遂加快了些脚步。

灯青和夏之秋身着海青自远处下来,灯青提了两只木桶在前,走得飞快,夏之秋提着一只桶在其后颤巍巍地跟着,明明衣摆都打湿了好几寸,却还嘴硬,拒不要灯青过问,卯红了脸要自己提。

“小姐,真的不要我帮忙吗?”灯青轻轻松松拎着两个桶,有些担忧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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