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回来这么多天,也不来见见姨母。姨母还真以为你要把我忘了呢。”进了承乾宫,福康安就被舒妃一把揽了去,像小时候他刚到承乾宫那样,“瘦了,黑了。”
福康安还笑:“康儿怎么可能忘了姨母呢?这不是前个儿万岁爷为我庆功,一直不得脱身呢。”
舒妃年近五十,却依旧保养得宜,更兼出生书香世家,气度更非常人所能比,望之如三十许人。
舒妃看着他,眼中满是心疼:“早就想让万岁爷召你回来,先前那事儿……哎,不提也罢,我儿果然是人如其名,就是福大命大。”
福康安嬉笑道:“别介啊姨母。您要是让皇上把我召回来,我怎么在前线给您挣体面?”
自令皇贵妃薨逝后,舒妃便成了后宫第一人。她底下养过的孩子不少,和恪公主算一个,进宫读书,偶尔来她这里留宿的傅家兄弟,算四个。
舒妃没有亲生子女,是以对姐妹所出的孩子和自己养的孩子都宠爱有加。
“姨母还需要你挣体面?万岁爷待我恩宠甚重,用不着你来挣体面。”舒妃没好气道。
福康安无辜:“可我总不能让人看笑话,说皇上的爱妃舒娘娘的外甥福四,混得比人差吧?再说,这体面,姨母要不要是一回事,康儿肯定是要为姨母挣来的。”
舒妃听他的话,心中暖暖的,还是虚点了点他:属你嘴甜。不说这个了,今天可去了雁栖湖,见了明家女?”
——是的,靖瑶不知道,她自以为外人不知的隐秘行程,其实早就在宫中主子的掌握之中了。也正是如此,舒妃才去和皇帝吹吹风,安排了福康安去雁栖湖散散心,让这对未婚夫妻也好见见面。
“见了。”福康安笑嘻嘻道。
“可还心仪?”舒妃追问道。
福康安眉眼弯弯,笑着地点头,显然是相当满意。
舒妃这才松了口气:“当年她进宫觐见太后时,看着温婉娇小的姑娘,却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那般的誓,我就知道,她是个外柔内刚、有内秀的姑娘。家世虽然低了点,但人有主见,配你准不差。”
福康安虽然对靖瑶进宫后断簪发誓守他回来此事早有听闻,但还是装作头一次听,央着舒妃再细细说了一遍。
“……自打那以后,我是越瞧她越喜欢,时时召她入宫说话。只恨从前不曾见过,不然,我也要把她养在身边,当小九一般养大,也让你们打小就培养感情。”舒妃讲了那件事后,感慨道。
舒妃是书香门第出身,自幼也是饱读诗书,对于靖瑶这种秀外慧中、刚烈有节的女子自然颇为欣赏。
眼见得姨母对她很喜欢,福康安便放下心了,日后纵使他母亲对她有什么芥蒂,有舒妃斡旋,事情也有转圜余地。
福康安又忙问舒妃近来身体可还康泰,舒妃只是笑:“老样子罢了,不好不坏。”
自从她的小十去世后,她的身子便渐渐差了。
福康安安慰道:“我这趟去金川,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藏人也有自己的治病法子,效果不差。等我再为姨母寻来更好的郎中大夫,管保比御医强。”
舒妃虽然不认为有大夫能比御医还强,但福康安的话她听着还是倍感舒心。
又听福康安说已然求到了赐婚的旨意,舒妃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你日后便好好跟人过日子,成亲后早点有个孩子,多大人了都……”
福康安现在听到催生就一个头两个大,而这是他今天听到的忘记第几次的催生了,连忙卷了舒妃的赏赐,仓皇逃离紫禁城。
得了赐婚的旨意,又从皇帝和太后舒妃那里敲诈兼卖萌赚来了一堆好东西,福康安心情愉悦地打道回府。
另一头的靖瑶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情。
同样是打道回府,她已经在思量京城哪处道观更舒服,流云纹的白绫会不会比一般的白绫更好看了。
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被她再三思量了一番。
……也太尴尬了吧!耀武扬威到正主面前了!
她刚才那样的行为到底好还是不好呢?靖瑶揣摩着他的意思,还是弄不明白。
八年不曾见面,哪怕有四个兄弟,靖瑶对于和他的接触,还是害怕且抗拒的,因为她根本拿不定自己在他心中是个什么样子。
婢女春桃看着靖瑶在屋里干打转,也是心疼:“姑娘,奴婢瞧着,福四大人未必对您是失望了啊。雁栖湖那儿,他也没对您说过什么重话啊?”
靖瑶苦笑一声:“你懂什么?他们这些上位者,最是喜怒不形于色,表面言笑晏晏,实则磨刀霍霍。若真是能被你我一眼看出心中想些什么,那他这官不做也罢。”
春桃见她长吁短叹,便忍不住埋怨起来:“要怪,也要怪咱府上的庆哥儿,要是他能好好给您作画,也不至于惹出这么多事端了。”
对于这种事后诸葛亮的行为,靖瑶只是淡淡一哂:“那也得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