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外有几个中年女尼在门口侯着,正跟守门的侍卫交涉,说是要见被抓走的圆无和吕辛。侍卫狗眼看人低,纵连达官贵人也不轻易放在眼里,更遑论是几个老尼姑。推搡之间被把老尼姑推得摔倒了,老尼姑发出咳嗽的声音。
“主持师太!”一个稍年轻点的师太去扶那位明显是主导的老尼,又斥道:“你们欺人太甚!主持师姐以礼相待,你们怎么能推她?”
“还不快滚!再不走就不只是推了!”
那名尼姑还要与侍卫起口舌,主持师太却拦住了她:“算了。”
至于主持师太为何会在这里,只因她见圆无、吕辛主持国公府法事事毕后未返回庵里,便派了一个弟子下山打探,这才知道吕辛负伤,圆无也不知所踪。国公府的下人告知说这二人都被督公带走,主持便携着几名师姐妹下山至东厂要人。
而栾郢当然不会亲自接见这群尼姑,只是派了几个人出去打发他们。
“快走快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汤威也加入驱逐的行列,凶神恶煞的赶着这群不速之客。
剩余尼姑们畏惧着东厂的权势,只好声好气的说话:“几位官爷,是否有两位尼姑被东厂带回了?还请让贫尼与她们见上一面,带她们回庵里。”
“你说招人就招人、带走就带走!那不是比咱们东厂说话还要算数?再说了,今天尼姑来要人,明天会不会和尚也来了?快走快走!”汤威说着就令人关门。
众尼姑见苦求无用,只得扶着主持无功而返。
议事厅里,随林正在向督公回话。
“属下一番查访,确定吕辛的确从小在止水庵出家,关于她和圆无的来历是没有异议的。”随林说罢取出一个灰色的包袱,和尼姑常穿的那身长袍同种衣料,应是她们的东西。随林打开包袱,栾郢见到里头全是大额的银票和地契,显然财富不俗。
“这是从圆无房间的墙壁里搜出来的,她藏的很隐蔽。”不待栾郢发问,随林主动回答。
“她一个尼姑,怎么会有大笔财富?”栾郢问道,“她去国公府只为主持法事吗?”
“好像是。”
“那主持师太近日染了风寒,她倒很担心这对师徒的安危,属下见到她还亲自来东厂要人,此刻就在门外。”
“笑话?区区一个尼姑,就能对东厂指手画脚吗?”
随林不敢言语,栾郢又派她去审问圆无,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圆无一口咬定不知情。至于地契银票,她只说是平时俭省出来的香油钱,绝对没有和谢国公作交易。
栾郢又亲自去见谢友善,地牢里的味道十分难闻,又腥又臭,还有老鼠吱吱喳喳的跑过,长期养尊处优的谢友善显然是受不住了,一见到栾郢就开始骂骂咧咧。他照例不肯承认那柄剑出自他的手笔,反而一直威胁栾郢赶紧放了他,不要企图把脏水泼他头上。
“若那柄剑不是安排的,你如何知道剑柄顶端的金属花纹是个机关,只需按动便可将木剑变作真剑?”栾郢冷冷反问。
谢友善先是一愣,而后略流利的答道:“我不过是偶然碰到,我如何能得知那是个机关?这只是巧合。”
“怎么可能那么巧,你当我三岁小孩?就算真是巧合,你持剑时又为何会忽然冷笑?是不是你早就预料到了会血溅当场?”栾郢想起谢友善手持木剑刺向自己前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他显然早就预判了一切。
“你少信口雌黄!老夫一概不知!”谢友善也咬死了不松口,认定栾郢无凭无据定不了他的罪。
“你这狗太监,赶紧放了老夫!”
谢友善之前虽然也说话难听,但从未如此直白的点破栾郢的身份。而在他说出口后,气愤明显凝滞一刻,而后极速降温,跌至冰点。地牢里看守他的侍卫脸色原来是麻木的,此刻却仿佛忽然苏醒,而后写满不安,仿佛如坐针毡。
谢友善自悔失言,然后就见到栾郢的眼神仿佛起了风暴,旋转着可以摧毁一切的光芒,竟叫人不敢直视。
“你……你看我做什么?老夫说错了吗?”谢友善还在给自己鼓气。
栾郢未瞥他半眼,只单手轻轻一挥,地牢里的侍卫们立刻心领神会,如解脱般的悄悄退去,听不见半声动静,良久后,忽听得谢友善惨烈得快冲破房顶的哀叫声,就连老鼠听了也要退避三舍。
“咦?那是什么声音?”
病榻上的吕辛被汪岳和小药童扶着坐起,汪岳将熬好的汤药小心的递给她,她刚坐好便听见若有若无的叫声,不禁好奇道。
汪岳则习以为常,表现得淡定多了:“应是东厂的地牢里在审问犯人吧。”
“地牢?犯人?”吕辛联想起过去听过的有关东厂的传闻,问说:“是犯人的叫声?他为什么会叫?是在被折磨鞭打吗?”
汪岳捂住小药童的耳朵,轻轻点头。
吕辛愁眉深锁,显然是难以想象这折磨究竟到了何种地步,才会令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