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佛祖拈花微笑之态,又伸手拂了拂长长的胡须。
“智兴?”这位锦衣卫领头人在脑内飞快排查着人选,锦衣卫掌握着整个京城的耳目,似乎过去未曾听过这一号的人物。但自己离京甚久,若京城中又新崛起什么人物,那也是有可能的。他在心中细细思量,只觉智兴这个名字似乎在返回京城时隐约听到过,但又实在不知他是何大人物,怕不是那等浪得虚名之辈,在此处狐假虎威吧?正踌躇间,刚才从未放在眼中的小尼姑竟然忽然对着大和尚插话说:“此事跟督公无关,还请大师不要冤枉好人!”
“好人?”澄定先是吃惊的瞪大眼睛,而后去瞧这个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小尼姑,见她面上倔强,不禁笑出声:“老衲没听错吧?”
锦衣卫不忿这臭和尚自抬身价,粗鲁的将鞭子往地上一甩,发出清晰的“噼啪”声,瞬间尘土飞扬,就连地面都略略震了震。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后,那人怒声说道:“臭和尚!你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你以为你随便吹几句牛,就能把我吓到吗?就凭你,也配跟督公相提并论?还说什么面见圣上,简直荒谬!”
那老和尚也不恼,仍旧是面带微笑,反倒更衬托出对面的气急败坏,只听他说道:“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有没有说谎,施主回去一问督公便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有话快说!”
“只不过督公现在大概正在为某事忧心头疼,顾不上老衲了。”
“神神叨叨!你这臭和尚快让开!这个不知死活的贱民居然对督公出言不逊,你若是维护他,就是公然与督公作对!”
“老衲不欲与任何人作对,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说也奇怪,这智兴并未如何盛气凌人,一直好言相劝,但竟隐隐有震慑之感,逼得那识人无数的锦衣卫也不敢将他当做一般草民看待。只不过这位锦衣卫仗着自己的身份向来跋扈惯了,又如何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名僧人低头,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正要逞强时,突然从另一方向奔来一匹快马,马上之人所着的衣衫与这些锦衣卫所着服饰一模一样,只听他急促说道:“汤威!你怎的还在此处耽搁!是又惹事了吗?督公已从宫里回来,紧急召你回去复命!”
汤威此前带着一队人马,领督公的命令去往京城之外办事,今日事毕才返回京城,哪儿知偏那么巧,撞到街市之人非议督公,自然按照从前的秉性将他们一通收拾,反正死几个平民百姓不过如同死几只蝼蚁。离开京城月余,他并不知道朝中局势已出现了变化,也不太认得眼前的这位高僧是何人。
“是!”汤威急急应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了逞一时之气差点误了大事,便收起鞭子,又对那受伤的乡民放了几句狠话,这才跨上马匹。
而那传话的锦衣卫见到有僧人在场,还打圆场似的说道:“原来智兴大师也在这儿。”
智兴见汤威调转马头欲要离去,便中气十足的回应说:“还请施主转告督公,好好管教手下,这次若不是恰巧被老衲撞上,你们锦衣卫怕是又要沾上人命。”
汤威本已不欲计较,一心只想返回觐见督公,但听这臭和尚又在此处指桑骂槐,忍不住驳道:“锦衣卫沾上的人命自来不少,但从未杀过和尚,你这臭秃驴是想让我今日破戒吗?”
“大师说笑了,锦衣卫可不是滥杀之人。”过来传话的那位小哥面上浮起笑容,又装出严肃的模样对汤威说:“兄弟,你可不能同大师乱开玩笑……还请大师千万不要见怪。”
汤威心里忽然打起鼓来,为什么要对这个无名无姓的臭和尚如此礼让?难道他真有厉害之处?
疑窦未解,却无形中化解了双方的争斗,汤威挥一下马鞭,冲着返程的大队人马说:“走吧!”
眼见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去,街市不再如同之前一般屏气凝神,重又热闹起来。那位受伤的乡民被其他几位同伴抬起送往医馆救治,临走之前不忘感谢智兴大师的救命之恩。
等到僧人、锦衣卫与乡民都消失在视野中,吕辛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忙叫道:“等等……督公……施主还未告诉贫尼,督公姓甚名谁……”可转头望去,哪里还能见得着半个人影?
吕辛失望不已,这趟出门似乎离答案无比之近,但今天的见闻又令她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或许那个追寻的答案与她所想象的答案存在天壤之别。
若有所思的在街市逛着,吕辛碰运气般走进每一家医馆,却再未遇上可以解答她的那位受伤乡民。天色渐渐变晚,街市的铺子也陆续关门,就连行人也纷纷归家,只剩下打更的人在提醒着出城关门。眼看再也耽误不得,吕辛只得拖着采买的两大篮东西往城外走,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子江山。子江山上素来人烟稀少,夜深了更有野狼出没,若耽搁更晚只会更危险。思及此,她咬咬牙,加快了脚步。
刚爬至半山腰,吕欣稍喘了口气,澄光寺近在眼前,绕过这座寺庙,再往上攀爬一阵,不久即将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