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师门。”
“都是佛门中人,六根清净,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主持说着抚上吕辛的脸庞,当年五官皱成一团的小婴孩已长成眼前清丽明媚的少女,剪落的三千烦恼丝是否仍会缠住她不放?
主持徐徐说道:“当年贫尼将你捡回来,只是代为抚养,并未强求你出家,只是后来你执意如此……如今你年岁正好,可后悔当初的选择?”
“贫尼从不曾后悔,止水庵就是贫尼的家,出家为尼亦是贫尼的宿命。”吕辛表情坚定,说完脸上浮起一丝慌张,“主持是否怪罪贫尼在国公府惹出的一场祸事?贫尼绝不是有心的,也发誓保证下不为例……”
主持淡定的微笑道:“你无须过于自责,或许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既来之则安之。”
吕辛焦灼的内心被迅速熨平,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被主持轻描淡写的解开,也因此变得颇为坦然,朗声说道:“是,弟子谨遵法旨。”说罢另想起一事,又道:“弟子还有一事不明,弟子为人所搭救,可惜不知那人的身份,无法报答救命之恩。”
“也许对方行善时不求回报,所以事了时才深藏功与名。有缘自会相聚,你不必介怀。”
主持说完便不再逗留,静静的离去。
吕辛反复思索着主持所说的最后两句话,然后从衣袖里掏出块一寸大的碧绿色圆形玉佩,缀着红色的绳结。玉佩的颜色绿得过分,仿佛是直接抓取了一片绿叶,所以才如此青翠欲滴。只可惜玉质不太好,摔出了不少裂纹。玉佩的表面刻有一个隶书的“郢”字,字体宽胖,和那个记忆中朦胧的瘦劲身影并不相似。
这块玉佩是她在那间上房被丫鬟扶起时捡到的,丫鬟以为是她的,而她迷迷糊糊中也顺手接过了。现在想想,应该是那位恩人的吧。不知何时,她才能有机会将这块玉佩亲自归还。她抬头望望天上的月亮,月亮也无法回答她,只能以一轮皎洁的月光无声陪伴她。
山中的日子比之外面要过的更为缓慢,说它缓慢是因为一成不变。期间吕辛下山过几次采买柴米油盐,以往她都是和过路的乡民交换,从不曾单独去往集市。但这次,她却舍近求远,专程前往集市采买物资。
上次的国公府之行并未给她留下太美好的印象,反而格外的惧怕喝醉酒的男人。因此这次去集市,她也尽力选择有女人坐镇的商铺。她向老板娘买完做饭所需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施主,请问您听说过京城内的督公吗?他是什么人啊?是很大的官吗?”
“小尼姑啊,这可不兴问啊,咱们平头老百姓可惹不起那等人。”老板娘噤若寒蝉,任吕辛怎么询问也不搭腔。
吕辛并不死心,又换了几家店铺,采买后依葫芦画瓢的询问,这回老板娘更是谈虎色变,情愿不做吕辛的生意也不愿招惹这尊大神。
吕辛无法,但她又不愿下山一次无功而返,只在路上磨蹭着,却正好听到路过的乡民在探讨国家大事:“赋税又增加了!听说是要为皇上修皇陵!我看皇上春秋正盛,何必如此劳民伤财呢!”
“我听说是那个九千岁提议的!他向来不干人事……”对方说着压低声线,“他知道皇帝好长生不老之术,便劝皇帝修个地宫,好在地宫里打点好各路神仙,如此才能叫阎王迟些来拿人……依我看,这都是九千岁的阴谋诡计,一旦修皇陵,他说不准中饱私囊吞多少钱财呢!”
“可悲可叹!为什么国家会落到这种人手里,让这种人掌权!什么九千岁,什么督公,明明就是个阉狗!”
旁人急忙去捂他的嘴:“你小点声儿!不要命了!”
吕辛本已错过这群乡民,等她听到最后一句时忽然意识到对方口中的谈论的不正是她苦苦寻找的人吗?于是连忙追上去:“几位施主请留步!贫尼有事相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