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杨掌柜跪在地上说不出来的样子,贾琏面上一派淡然,心内其实大喊芜湖,现代的正义铁拳终于跨过时间打在了古时的奸商身上,实在是爽!不亏他拿出现代的计算器猛算了一个通宵才得出正确利润!
因杨掌柜本身就是身契在贾琏手里的家生奴才,本身管店用人的本事是有,只是这些年因贾琏不管事喂肥了他的胆,贪墨主家财物本就是打死不论的大罪,被贾琏勘破之后忙不迭交代了始末求饶,贾琏罚过他交还所有贪墨银两,又将四喜提成副管事。
念在他管店尚算尽心,也不曾完全打碎他的希望,远山书铺月均盈利在二百六七十两上下,春闱秋闱前后能到三百余两,因此告诉杨掌柜,若能把月均提到二百九十两以上,多出的部分与他十抽一。
杨掌柜是聪明人,知道犯了大错还能继续管店已经是主家仁慈,因此能有如今的处置已经感激涕零,指天发誓地要一辈子为贾琏卖命。
处理完书铺的事,时间还早,贾琏带着兴儿隆儿预备再去胭脂铺,从书铺在的芝麻胡同到胭脂首饰铺在的甜水胡同要走大概一刻钟,贾琏腹内空空,早上吃的点心早消化了干净。
他也不愿再去酒楼正经吃一顿,路过路边翻腾着热气的包子小摊,揣了俩胖乎乎肉包子,也不管摊主和路人奇异的眼神,又在隔壁馄饨铺坐定,摊主心内疑问,一个锦衣贵公子怎么会和穿粗布麻衣的他们吃同一样吃食?
贾琏倒是坦然自若,招来摊主要了大碗的肉馄饨,并且小心翼翼数出十五个大钱,剩下的依旧宝贝的揣进怀里,又叫俩小厮自去吃饭,两刻钟内回来便是。
等馄饨下锅,他又溜溜达达去看摊主煮馄饨,京城内多吃饺子,馄饨是南方吃法,皮薄馅儿小,热水汆烫很快就能出锅,小馄饨下锅,随着沸水上下翻腾,仿佛一尾尾游鱼在上下翻动。
馄饨很快煮好,贾琏半步不离的看着摊主打汤舀馄饨,又紧跟着摊主给他端到饭桌上,这才拱手一笑,立刻坐定,舀了一颗送进嘴里,小馄饨并不如现代的白,泛着微微的黄,入口先是皮儿的滑韧,牙齿轻轻咬下,就能尝到鲜肉,肉馅不多,但滋味十足。
刚煮好的馄饨很烫,把贾琏烫出了生理眼泪,三月微寒的天气里,馄饨汤氤氲出的热气模糊了贾琏的视线。
叫他想起在现代的时候,他刚去驻村,那会每次从村里去镇上汇报工作,他就爱去一家馄饨店,店主是个大娘,做的馄饨也是汤鲜味美,就是见了他总笑吟吟的管他叫小贾书记,每次都听得贾琏通红着脸急忙摆手,恨不得脚趾扣出个地道藏进去。
后来没过半年,大娘的儿子生了病,开了十多年的馄饨店变成了馄饨摊,汤鲜味美的小馄饨变成了嚼不动的硬皮和腥臊的肉。大娘再见了他,还哭着跟他借钱,贾琏当时一个月工资两千八,在她这吃馄饨从来不舍得加卤蛋的工资水平。
大娘见贾琏不接借钱的话茬,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嚎,说当官的只知道贪钱,贪了钱怎么还能潇洒过好日子。说老天爷不开眼,有钱人都该去死,可怜他儿子生了病没人管,她还要出来卖馄饨挣活命钱。
贾琏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拉开拉链,伸进衣服内兜,那里放着他才领的工资,一千块一卷,一共两卷加八张,从贾琏有动作起,大娘就停止了哭嚎,眼神紧紧跟着他的手。
他掏出一卷递给大娘,那是1000块,大娘抢似的接过来,塞进油腻腻的围裙前兜里,嘴里忙不迭感谢:“贾书记,你跟那些当官的不一样,你见不得老百姓过苦日子。你当书记的,这都小钱,哪里搂一把一下就有了……”
贾琏一声不吭,放下只吃了一口的馄饨,抬脚绕过大娘,坐了俩小时晃晃悠悠的中巴车回到了村里,接连用小锅在办公室兼宿舍煮了半个月的方便面,熬出一份特色农业扶贫助农计划书交了上去,从此一头扎进农业扶贫工作就是三年。
后来那三年,不是一个苦字能说完。他本以为自己上学时被女同学羡慕的白皮肤是真的晒不黑,原来只要晒红晒脱皮的次数够多,也会晒黑,不过黑了也好,黑了就不会因为只在烈日下挑一天良果树苗,晚上后脖子就大块的脱皮,疼的他身都不能翻,硬是只能趴着睡。
不过也正是种果树时晒出的这身黑皮,才让他带队修四十里山路的那五个月,没有因为晒伤而换人,他心里清楚,这事儿换了别人,干活的村民别说每天修路还能领补贴了,能不能吃上工作餐都是问题,所以,他只能坚持,也必须坚持。
那会儿干活,每个人都没力气说话,咬着牙弓着腰挥着锄头挖土方,灌水泥,汗水迷进眼睛里,也掉地上摔八瓣。那时候,他总是想起那碗没吃完的小馄饨和馄饨店的大娘,贾琏没有去怪谁,又能怪谁呢?
他知道,都是穷闹的。
想起那会儿的巧克力色黑皮,贾琏轻轻晃了晃头,又看了看现在自己拿着勺子白的像葱节儿似的手指,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笑,低头唏哩呼噜的吃完了一碗馄饨,又就着馄饨汤把俩包子也吃了,穿棉袄的天